一股劇痛從腦後傳來,靈棲被女子的談話聲鬨醒,她緩緩睜開眼,就見破敗的房頂和積著厚厚灰塵的佛像在燭火下閃著瘮人的影子。
午後風雨欲來,雨腥氣濃重,豆大的雨水擊打著破敗廟頂,烏雲欲摧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靈棲忍耐著身上的不適,從石柱後探出頭。正談話的兩人身影重重,其中一位盛氣淩人,另一位謹小慎微。
“徐家人說了,隻要你嫁過去,你那個弟弟以後的科舉之路就順暢多了,一切都有安排。”那位年紀稍大的婦人從懷裡拿出一個油紙包塞到女子手裡,語重心長接道:“秀秀,你家裡負擔重,相貌又不是上上乘,要知道如今這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臨終遂把你托付給我了,我能害你不成?”
這一句話像是打破了黃秀秀所有堅持,她肩膀微垂,收下了那個油紙包。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破廟響起,惹來兩人側目。
馬婆子被突然出現的靈棲嚇了一跳,她反應過來怒聲道:“你哪兒來的呀!要嚇誰呢!”
靈棲打量著黃秀秀,年輕的小娘子嬌俏動人,下垂的眼眸卻是對婚姻嫁娶的認命,完全不是這個夫人所說的年紀不小、相貌不好。
“嗬,好你個老婆子,在這裡禍害年輕小娘子,要把她嫁給老男人!你對著佛祖的像發誓,你對得起媒婆之信嗎!”
靈棲彆的不會,一張巧嘴卻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她從黃秀秀手裡拿過那個油紙包,打開一看,是一對白銀打造的鐲子,她冷笑一聲:“這種勞什子就想拴著女子一生?做你的夢去吧!”
說完她不顧馬婆子驚恐的麵孔,伸手牽著秀秀的小手說:“秀秀小娘子,你信我,我是月老的徒弟,他派我來給你牽一段好姻緣,這種人家,我們不嫁!”
馬婆子從業十多年,從沒遇到過這事,張著嘴沒說話,半晌才道:“小娘子,你這可不地道!想要搶生意直說,我看你人微言輕不知世事,這說媒也是有門道的——”
“轟隆——!”
一道閃電無端端從天而降,馬婆子眼前一片慘白,瞬間止住了她要說的話。
靈棲那張珠圓玉潤的小臉竟和頭頂的月老像相得益彰,還輕輕擺頭朝她笑了笑。
“什麼嘛,不就是個破廟,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馬婆子嘴裡念念叨叨,一臉晦氣地低下頭,快步從小門裡溜出去了。
破敗的廟裡,靈棲和黃秀秀抵膝坐在一處,盯著簷上的細雨,一滴一滴等到天晴。
問過才知道,黃秀秀是這城裡一個普通短工的女兒,前幾月爹娘都去世了,隻留下她和弟弟。
“這個馬婆子!淨扒著你吸血,想把你賣個好價格,不知道收了那老鰥夫多少好處。”
這會兒仲夏了,再過一月就是七夕佳節了,眼下卻一點佳節的跡象都沒有。
“七夕?”黃秀秀搖頭歎息,“現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夕早不過了,也沒聽說有什麼男女之事。”
靈棲臉上的表情一頓,愕然道:“不、不過七夕!”
“姻緣就是姻緣,怎地還與父母有關!”
外頭的雨水減小,靈棲氣憤地抬頭一瞥,卻見頭頂那座佛像一臉憨笑地盯著自己,她站起來,“師父!想我姻緣殿也是位列仙班,怎淪落至此!”
那石像渾身蛛絲灰塵,除了手中握著一把紅線和頭頂戴著的花依稀能辨認出這是當今的月老,靈棲突然理解這幾年姻緣殿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