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燕度思忖片刻道:“葉春來,比我大一歲,原本是青龍坊野孩子們的頭,後來我們打過一架,他認輸當了我的手下,我們一同加入聽雨樓做長安幫派眼線,混跡各坊。不過我與他相處時日不多,畢竟我很快就去了程大人府上。”
“從小做幫派眼線,難怪銀雀台那幫小子被你調教得很好。”
殷城本不是長安人,是跟解逢臣一個老家的,跟著他來到長安做事,畢竟知根知底,往日可謂是解逢臣頭號心腹。
可如今在解逢臣身邊的是裴燕度。
他又是嫉妒又是服氣。
畢竟他們打過,他輸了,論辦事效率,比起親身入險境不要命的裴燕度,他也比不過。
論老實聽話,他更是不如。
畢竟若是他拿著解逢臣的密信,是會用各種方法拆開再封回去。
可裴燕度沒有,他來到長安這一路遭遇,都是在殷城和解逢臣眼皮子底下。
殷城以為裴燕度跟河東裴氏小郎君身世胎記都對得上,那麼八九不離十了。
結果是裴燕度給否決了,就算連秘密的胎記也對得上,可他仍不認。
認下這門親,身份不可同日而語,這種誘惑,裴燕度竟然看不上。
殷城覺得認親之事有詐,是因為他查過。
而裴燕度呢,他置身迷局,卻依舊保持清明。
“如今該怎麼辦?繼續追查葉春來,還是盯著裴良,又或是查你的麻煩源頭,那個殺手組織。”殷城想到這裡,不由分析道,“他們來掘你父母的墳,又來青龍坊蹲你,看來是不想放過你,你若還是跟以前一樣當他們不存在,隻怕不行了。”
“以前義父問過我,要不要讓哥哥們幫著我查這殺手組織,幫我報仇。”裴燕度苦笑道,“我當時拒絕了,並不是怕麻煩你們,也不是自視甚高覺得他們就算找到我,也傷不了我。”
殷城難得見他露出這副神色,比起往日冰冷萬事不在乎的模樣,竟多了幾分讓人憐惜的意味,不由問道,“那是因為什麼?”
裴燕度平靜道,“雖然承認害怕確實滅了誌氣,可一想到那個地方,我隻想逃避,不想再回憶。直到在太和村那日,他們把群青和竹月悄無聲息抓走了,郡主姐姐生氣質問我,我才知曉,他們哪有姐姐生氣可怕呢。”
“其實我都沒同姐姐說實話,我的父親母親就是被那些人所殺。”
“他們那年很快找了過來,當著我的麵,把他們殺了燒了,然後留下了我。”
“他們如今掘了父親母親的衣冠塚也隻是為了不想他們死後得到安寧。”
殷城麵色駭然,“當年他們為何要留下你的命?”
“因為他們的懲罰是,要在叛徒覺得最幸福時刻,將他們殺死。這就是背叛的代價。”
裴燕度聲音輕得像是飄絮,目光堅定。
“如今他們已經來了,那我再不解決這樁麻煩,隻怕郡主姐姐要看不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