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令雲輕輕吟唱著,那兒時記憶的曲子。
“這樹製成琴是我想送給姑父和姑姑的,可沒想姑父薨逝得這麼早。”
“我以為他們是深愛彼此的,可姑父卻有還有那多妃子,而姑父逝後,姑姑身邊也沒有斷了麵首……”
湯泉宮裡,此地是她唯一深刻記憶,如今她將這段往事說給了裴燕度聽。
裴燕度是個很好聽客,靜靜聽完,他並未多言,隻是將她擁入懷中,任著山風與月華落了滿身。
比起來時迅速,歸路反倒走走停停,難得出門一趟,雖然在長安經曆了種種,但如今上了賊船,姬令雲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在湯泉宮待了幾日,見裴燕度精神氣皆已恢複,不由感歎,年少就是好養活。
走在山林間,遭逢天色突變,好好的午後晴日驟然被雲遮霧障,狂風摧林,裴燕度即刻叫停,“雖然距神都不遠,但恐有大雨,我們還是找地方躲一躲,我知道附近有無人舊寺。”
姬令雲也不急著回去,忙道:“那是自然,人可躲在車裡,但是這幾匹馬卻是可憐了。還是去寺廟吧。”
於是,眾人一齊躲入寺中。
破敗廟門緊閉,見外烏雲蔽天,風卷枝葉,片刻後雨落了下來。
這雨聲頗大,頭頂房梁落下層層薄灰,群青乍舌,趕緊給姬令雲戴上幕離遮頂,“這雨未免也太大了。”
“隻怕並非隻有雨。”胭紅常年在外,見多識廣,“這聲音聽著像是落雹子了。”
“雹子?夏日也有?”姬令雲隻在農事書本裡看過,聽聞是冰坨,不過論這個字的字形,確實是伴著雨一齊而來。
胭紅道:“這可說不準,老天爺想降就降。”
眾人隔著門窗縫隙看向外麵,隻見雹塊起初是入豆粒般大小,天氣悶熱,過了片刻這些豆雹都融化了,而漸漸隨著雨勢,落雹如雞蛋般大,所以才震得房梁危矣。
“好在有躲的地方,不然我們就要被砸得滿頭包了。”姬令雲頗有劫後餘生之感,“雖然最近比較晦氣,但總能逢凶化吉,看來你是個小福星。”
她這話是衝著裴燕度說的。
她可頗有感慨,從盧珍墜樓,她這兩月就沒消停過,現在還被迫參與立儲之事,真是想求個清閒也不得。
裴燕度反而搖頭,“那是姐姐吉人天相。”
“好了,彆謙虛了,你現在有用得很,是姐姐我以前眼拙,不知你如此能乾。”姬令雲揶揄他,“想起之前某人說我結交遍神都,卻無人堪用,也隻有求你了。”
裴燕度早就不是那副冰塊臉,被她這麼一笑話,背過身,恨不得有鑽地縫之感。
“年少無知輕狂之言,姐姐莫怪。”
“才兩個月呢,你就長大了?”姬令雲墊腳摸著他的頭,繼續笑道,“嗯,我覺得你好像又高了一點點。”
裴燕度回身,撩開的她麵前的幕離白紗,探頭進去封住她的唇,佯裝怒意,“彆把我當小孩子。”
“哦,及冠了,還有了婚約,確實是大人了。”
兩人就這麼說說鬨鬨,不再管外麵風雨,群青她們早就躲到一邊,偷偷笑這兩人膩歪。
冰雹落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風雨漸消後,那層雲褪去,那原本被遮蔽的日頭居然又了冒出來。
“阿彌陀佛,這老天爺是打算讓我們今日回家麼?”
群青喜上眉梢,興匆匆打開了門,看稀罕般的在地麵挑選著乾淨且大的冰雹,然後捧到了姬令雲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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