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1 / 2)

時敘醒來的時候,隻覺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 頸後也酸痛無比, 他用力地閉閉眼, 揉按了一陣太陽穴,再睜開眼睛時才感覺好了一些。時敘撐著身體,靠著牆壁坐起來, 他的意識重新變得清晰,他慢慢想起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和景淵所在的主艦在敵軍的攻擊下墜毀了。

時敘環顧四周,他的眼前漆黑一片, 伸手難見五指。時敘在旁邊摸索了一會兒,摸到了不少金屬碎片和雜七雜八的東西, 他又敲了敲自己背後的牆壁, 終於確定自己仍舊在蟲族主艦裡麵。這牆壁是蟲族一直以來使用的材質,而滿地的狼藉正是高爆彈擊中主艦後留下的殘局。

想到這裡, 時敘非但沒有鬆一口氣, 反倒是登時心裡一緊,再一驚, 他心道:“景淵呢?”

時敘扶著牆站起,腳下卻一個不穩, 打了個踉蹌。火辣辣的痛楚猛然間襲入大腦,時敘這才感到自己的左腿又疼又麻, 他單腿站立,同時倚靠著牆壁借力,他伸手在左腿上摸了一下, 原來有一塊長條形的碎片插入了他的小腿。

這應該是發生在他昏迷之後的事情,大約是在主艦墜落至地的時候,那一波震顫使這不知從何而來的碎片刺進了他的小腿之中。

時敘握住那塊碎片露在外麵的部分,他使勁將其向外一拔,然後咬著牙把還沾著他的血肉的碎片扔到牆角處。時敘現在滿心滿意想的都是景淵,他甚至沒有覺得很痛,明明這樣的疼痛,對痛覺神經分外發達的雄蟲而言,應當是難以忍受的。由於生長因子藥劑的功效,在除去異物之後,時敘受傷的小腿立馬開始愈合,若是主艦艙室裡有燈光的話,此刻甚至可以看清那個血窟窿裡的肌肉正在縱橫交錯地迅速生長。

沒過多久,時敘小腿上的血窟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如初的皮膚。時敘站直身體,跺了跺腳,他知道如果景淵在這裡,那肯定不會離他的位置很遠,所以,時敘借助自己手腕上的通訊器的亮光,很快就找到了側躺在地上的景淵。

景淵還未清醒過來,那根金屬杆依然插在他的胸前,他的後背肌肉裡依然埋著好幾塊金屬碎片。景淵的嘴唇與臉色同樣蒼白,他微長的頭發有些淩亂地貼在臉頰上,原先筆挺的軍裝已是破破爛爛的了,這一切都令他顯得特彆脆弱而狼狽。

時敘撲倒在景淵身旁,他輕拍景淵的側臉,俯低身子,語氣中帶著急切與慌張,小聲喚道:“景淵,景淵,景淵……”

景淵沒有任何反應,儘管他身上的多處傷口均已止住了血,但他的體溫仍舊非常低,時敘摸著他的臉,都能感覺到景淵身上傳過來的冰冷之感。

主艦內的溫度調節器方才便損壞了,沒有了暖氣,艙室裡的溫度下降得很快。時敘趕緊把自己的軍裝外套脫下來,給景淵披上,他轉而握住景淵冰冷的手,他將景淵的手拉到自己的唇邊,將一個個溫熱的吻印在景淵的手背上。

時敘默念道:“快醒來啊,景淵,醒過來!”

景淵的胸口正插著一根金屬杆,任何不恰當的移動都有可能使他再次大出血,是以時敘不敢移動景淵的身體,無法抱著景淵。時敘用大拇指抹去景淵唇邊的血跡,注視著毫無意識的景淵,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痛著,像是在被人又揉又捏。他感到自責,還有後悔,他本應站出來保護景淵,他不應該讓景淵受這麼重的傷。

他明明注射了生長因子,凡是沒有立即致死的傷口皆能快速愈合,如果這些傷是在他的身上,現在估計全好了。他為什麼沒有保護自己的雌君呢?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景淵受傷?他怎麼能由著景淵用後背為他抵擋一切傷害?

時敘甚至有些生自己的氣了。

時敘深呼吸了兩次,將心中翻湧沸騰的情緒壓了回去,事情已經發生,再困於過去毫無意義。他又叫了景淵幾句,終於覺得不太對勁了。雖然景淵受的傷很重,可對於頑強的雌蟲來說,這還未到昏迷不醒的程度,按理來說,景淵不應當這麼久不醒。

時敘很清楚景淵的身體素質,哪怕是和蟲族的其他雌蟲相比,景淵也是絕對的佼佼者。在正常情況下,景淵早該恢複意識了。

時敘難以抑製地產生了些許不好的預感,他皺起眉頭,屏住呼吸,緩慢地伸出食指,放到景淵的鼻下,去探景淵的鼻息。他這麼做了,卻完全沒有做好接受一個壞消息的心理準備。

因此,時敘的大腦猛然“嗡”的一聲響,空白了好幾秒。時敘的手指顫抖起來,那一刻,他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景淵沒有氣息了!

時敘一瞬間有些茫然,有一小會兒,他幾乎忘記了所有東西,在愣了兩秒後,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立即伸手摸到景淵頸側的大動脈。

那裡脈搏的跳動很微弱,很緩慢,但好在穩定。

時敘不禁長籲一口氣,他這才發現適才自己連呼吸都遺忘了。時敘跪坐在景淵旁邊,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捂著心口,在這大起大落的感情中沉沉浮浮,他需要緩一緩。

時敘並沒有很多時間休息,他不過喘了口氣,就立刻將注意力放回景淵身上。他不再嘗試叫醒景淵,而是直接俯下身子,一手捏緊景淵的鼻子,一手固定住景淵的下巴,使景淵的頭稍稍後仰,然後他分開景淵的雙唇,將自己的唇覆蓋上去。

時敘立馬嘗到了景淵嘴裡濃重的血腥味,可他沒工夫管這些小事,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堵住景淵的嘴,朝著景淵口裡吹氣,連續進行了幾次人工呼吸之後,景淵終於有了反應。景淵咳嗽了幾聲,很快吐出一大口血,那裡頭還混著些血塊。

景淵恢複了自主呼吸。就像時敘猜想的那樣,景淵先前隻是被血汙堵住了鼻腔和喉嚨,所以無法正常呼吸,若不是時敘發現得早,景淵有可能會窒息而死。

幾分鐘後,景淵悠悠轉醒。

原本,景淵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裡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點聲音,景淵覺得十分疲憊,他想要徹底地睡過去。然而,他突然嗅到了時敘的氣味,稍後,便是時敘柔軟的雙唇。他的雄主正在親吻他,他的雄主正在他的身旁,他如何能丟下時敘,一個人睡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