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時敘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但在聽到時希的名字之後,時敘提到嗓子眼的心反而安然無恙地落回了肚子裡。早在吩咐時家的人去查時希的近況時, 時敘便生出了一種隱約的預感, 現在這個結果, 其實同他之前猜測的方向沒有多大的衝突, 是以時敘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 沒有表現出一點兒詫異或慌張。

或許其他人不夠了解,可時敘知道時希和勃文頓元帥之間有著很深的感情, 假使說誰最可能接過勃文頓的事業和擔子, 那該人絕對是時希。更何況,勃文頓一生中雖有過無數學生, 但隻正式收過時希一人為徒。時希自小跟隨勃文頓元帥學習,幾乎可以說,時希現在會的每一個招式,皆是勃文頓費心費力調|教出來的。

時希曾經被視為時家的驕傲, 但由於時家後來又出了一個時敘, 既是雄蟲,還是軍官,一時風頭大盛,是以遮掩了時希的光芒。如今, 時間長了, 很多人都忘記了,時希當初可是極少數得到軍部破格錄用的軍官之一,軍部不僅免去了時希的前期訓練與考核, 更是直接授予他中尉軍銜。

這裡麵也許有勃文頓元帥的關係在,但時希能夠在當屆所有畢業生中脫穎而出,拿到軍部的特招而不受質疑,這一點已經足以佐證他自身的優秀。

奇怪的是,這樣一位明顯前途無量的雌蟲軍官,出去打了幾場仗之後,便怡然自得地開啟了養老模式,堅決地執行著自己獨特的工作風格:混。這倒不是說時希辦事不認真,恰恰相反,時希素來是一個非常負責的人,隻不過他把界限劃得很清楚,自己分內之事完成得不錯,但超出之事肯定不乾。

時敘也不記得時希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不再接受軍部的外派了。那時候,時敘真心不明白時希為何拒絕最容易升職的外派任務,不過,現在想來,在軍部默默混日子大概是時希用來保護自己的方法。

在勃文頓元帥身份暴露的日子裡,到處人心惶惶,軍部抓了很多人,一部分判處死刑,一部分判了終生監|禁。而時希同樣接受了全方位的調查,但軍部並沒有找到時希身上的可疑點,因此,時希那時才被平平安安地放了出來。

然而,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今天,終究是輪到了時希。

身為勃文頓元帥的得意弟子、帝國第一軍校的最佳畢業生,時希在軍部工作了這麼多年依舊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校。

有愛人卻不願結婚的時希、有抱負卻低調無比的時希、每個月都按時向幾所雌蟲中學轉賬的時希……

將那些看似無道理的事件聯係到一起,時敘從前不理解時希的地方,此刻均有了合理的解釋。原來,時希就是雌蟲反抗軍的領導人,時希生於時家,享有比大多數雌蟲優渥百倍的生活條件,時敘不明白自己的哥哥究竟有什麼不滿,以致走上了一條背叛家族、背叛帝國的道路。

審訊室的這一邊,眾軍官臉色凝重,而另一邊,卓焓如釋重負地翹了翹唇角,總算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由地露出了一個愜意的笑容。

“行了,你們帶他下去吧,記得請軍醫來好好看看,畢竟是雄蟲,不要落下什麼病根才好。”卓焓隨意揮了揮手,讓警衛員把那名陷入昏迷的小雄蟲抱走,按照約定,卓焓沒有繼續難為小孩子。

小雄蟲的雌父伸長了脖子,他的目光始終追著自己的孩子,熱切、悲傷、憂心、希望……數種複雜的感情在他的眼裡交替掠過,最終重新歸於平靜。

卓焓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名雌蟲,片刻後,他向蘭諾發問:“蘭諾,雌蟲反抗軍的規矩是怎麼樣的?你身邊這位的行為算不算背叛了反抗軍?”

蘭諾回答:“算的。”

“這樣啊,我知道了。”卓焓略微俯下身,湊到那名雌蟲的耳邊,悄聲道,“我很感謝你說出了那個名字,也很感謝你為帝國做出的貢獻,但我特彆討厭叛徒,所以……”

卓焓將冰冷的槍口壓在那名雌蟲的嘴巴上,施施然道:“張嘴啊。”

那名雌蟲怔了怔,忽然大笑起來,他知道自己逃不過一死,笑完幾聲後,便盯著卓焓道:“你保證不會傷害我的孩子。”

“我不會閒到和一名雄蟲過不去,隻要他不犯下與你相同的錯誤。”卓焓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把手|槍槍口伸進雌蟲的口腔裡,等到雌蟲閉上眼之後,他果斷扣下扳機。

伴隨著一聲悶響,子彈迅速而準確地穿透雌蟲的上顎,直達腦乾,衝出的血液隨即噴濺在後麵站著的警衛員身上。

眾人這才意識到,卓焓前麵說的是放過那名雌蟲的孩子,並沒有承諾過會留下雌蟲的性命。難怪那名雌蟲要笑,大約是笑自己的天真吧,他竟想當然地以為供出了時希,就能夠換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九個人中,死了七人,留了一名未成年雄蟲,現在審訊室裡,隻剩下蘭諾。

自那名雌蟲報出了時希的名字之後,景淵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低低地垂下雙眼,注視著麵前的一小塊地板磚,自欺欺人地不去看透視鏡那邊的景象。

因為卓焓用的手|槍適才被雌蟲含進了嘴裡,所以卓焓嫌棄地將手|槍丟給了一旁的雌蟲警衛員拿下去清洗擦拭。卓焓背著雙手,慢騰騰地走到蘭諾的麵前,他意味不明地道:“聽說之前的審訊人對你動過刑,但你一個字都沒有說。”

卓焓所說的“聽說”二字委實多餘。蘭諾直挺挺地跪著,已依稀有血色從他身上穿的白衣中映出來,隻消看看蘭諾穿的白衣白褲,就知道他定是全身上下遍布傷口。

蘭諾道:“對。”

卓焓笑了一下,問道:“我想知道雌蟲反抗軍的人員名單,如果我現在給你上刑,你會坦白嗎?”

蘭諾麵不改色:“不會。”

“我猜也是。”卓焓沒有生氣,頓了頓,又問,“假設那個小雄蟲是你的孩子,而你處在方才那名雌蟲的位置上,你會說嗎?”

“我的孩子?”蘭諾似乎歎了一口氣,“他已經在荒星上病死了。”

嚴格說來,蘭諾並沒有回答卓焓的問題,但卓焓也沒再糾結,反倒語帶惋惜地感歎道:“你如同頑石,不肯屈服,索性我就不要你屈服了。如此死也不改的心意,其實最是難得,若你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

蘭諾沒想到卓焓會這樣說,他有些驚訝地看了卓焓一眼,搖頭道:“不,假如我真有一天變得忠誠於你,你就不會覺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