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柯南思索片刻:“難道是這裡人太多了?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安室先生。”
然而阿尼亞卻突然站了起來,閉上眼睛大喊:“阿尼亞想起來了,父親因為焗飯上不是番茄醬生氣了,阿尼亞要給他拿好多番茄醬!”
光彥一股腦地將所有的番茄醬都遞給了阿尼亞,一共是兩張放置醬料的碟子,餐廳給的量很是充足,足夠一桌子的人吃了。
他擔憂地問道:“阿尼亞,你快拿著回去吧,我們這裡還能再叫點番茄醬。”
阿尼亞用力點頭,一手捧著一個碟子,甚至將杯子落在了步美的位置上。
隔壁桌的男人還在,阿尼亞躡手躡腳地走進,蹩腳地將番茄醬往前一潑,發出擬聲詞:“啊不好了,阿尼亞摔倒了。”
番茄醬具有一定的黏性,白色的花瓣狀的小碟子像是鑲嵌在風衣上的寶石一般,牢牢地粘在了上麵。
男人生氣地站起來:“你這個小鬼!”
阿尼亞咽了一口口水:“阿尼亞……可以幫你洗衣服的。”
隻要他把風衣脫下來,店長就不會被殺掉了!
她有些著急,上前拉住風衣,堅定地說:“阿尼亞會洗衣服的。”
男人看著她的小身板,嗤笑一聲:“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吧?”
他對阿尼亞伸出手:“是不是那個女人讓你過來的!是不是!”
他的精神恍惚,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編製的幻覺之中。
【殺掉!殺掉所有人!對了!要全部殺掉!我要讓她後悔!】
柯南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馬上投擲出一個紙巾的盒子,將男人的手砸開。
“你要乾什麼!”
他把阿尼亞往身後拉,眼睛緊緊地盯住麵前的男人。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阿尼亞似乎總是吝嗇於自己的信任,完全想不到要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分享給彆人,或者可靠的大人,交給他們來解決!
上次也是一樣,要是他和安室透沒有趕到,阿尼亞會麵臨什麼樣子的危險!?
他低低說了一聲:“後退!”
阿尼亞抓住他的衣擺,聲音小而堅定:“他的風衣裡麵有刀!”
有刀?
柯南一下子反應過來。
男人的手往衣服裡縮的時候,他裡麵轉動手表,調出麻醉針,將他放倒。
阿笠博士來晚一步,看到麵前的場景也後怕不已,他偷偷跟柯南抱怨:“你發現了線索就早點跟我說一下嘛,新一。”
“這次不是我的問題啊。”柯南提住阿尼亞的衣領,將她牽引過去,“走,帶你去找你的父親。”
他的背影看上去充滿怒氣,襯得阿尼亞越發可憐,像是被他提在手裡的小雞仔。
灰原哀從阿笠博士的背後走出來:“他可真是一副父親的樣子啊。”
阿笠博士摸摸自己的腦袋:“還是先報警吧。”
安室透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嚴肅地板起臉:“上次跟你說了什麼?”
“阿尼亞不能跟陌生人走……”
“就算你看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帶著刀,他可能是壞人,但是你不能一個人去麵對他,這很危險,你知道嗎?把這件事情告訴柯南或者我都是可以的,千萬不能一個人去麵對。”
他想起黃昏的話,又放緩了語氣:“你需要做的,是先告訴我,好嗎?”
阿尼亞點點頭,把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下次阿尼亞一定會叫父親來乾掉壞蛋。”
安室透扶額:“也不是這個意思。首先你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可以做到嗎?”
“知了。”
很快警察就過來了。
高木看著熟悉的組合,突然生出一股預料之中的自豪出來。
他熟門熟路地開始問話:“阿尼亞,你能不能描述一下當時看到的場景。”
……不,阿尼亞完全沒有看到。
阿尼亞努力思考腦海裡的畫麵:“呃……”
她想到了電視劇裡麵的動作,做了個拔刀的手勢:“就是這樣……然後唰唰唰,唰、唰!”
高木:“……”
這是什麼新人類語言嗎,完全沒有聽懂。
但是從昏倒男子身上搜出來刀具是事實,根據管製法,他需要接受嚴密的詢問,確定他並無危害公眾的意思後才能從警局出來。不過,根據監控,他確實差一點就對著阿尼亞動粗了,日本對於小孩子的安全非常上心,等待男人的將是所有女警更加嚴厲的盤問。
得知店內差點出事,店長匆匆趕來,她是個上了年紀但依舊美麗的女人,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刹,她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呐。”
難以形容她的目光,帶著怎樣的繾綣和不舍,最後化作了絕望。
她突然明白了。
“十幾年前,因為他賠光了所有的積蓄,我身體不好,而他隻知道每天衝我發火,最後導致了我的流產,心灰意冷,我選擇離開他。”店長搖搖頭,“這對我們兩個都好。哪怕我還愛著他。”
“他大概是來殺我的吧。”
她看著桌子上擺放的滿天星,眼眶微微地濕潤了。
“到頭來,我堅持的居然是這樣荒唐的笑話。”
阿尼亞隔著衣服兜碰了碰兜裡的東西,扯了扯店長的衣擺,掏出那個包著滿天星小小紙團,放進了店長的手心。
“不是垃圾。”她鄭重其事道,“花花會哭的。”
店長微微一愣。
安室透上前牽起阿尼亞:“好了,現在沒事了。”
配合完警察的問話,晚餐已經涼透了。店長給他們免了單,並且塞了很多餐券給他們。但確實差一點就發生了命案,還是阿尼亞揭露出來的,安室透有些不放心,乾脆拿起外套,帶著阿尼亞回家。
“哦。”阿尼亞被他帶著往前走,被他們留在身後的女人握住那包小小的花,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有些難過。
“父親。”
“嗯?”
“要是阿尼亞離開了,你會想阿尼亞嗎?”
“……”
安室透想到了很多,最後平靜地笑了笑。
“會的。”
“那你會想我嗎?”
“……父親好肉麻。”阿尼亞歎氣,她勾住安室透的小手指:“拉鉤鉤。”
“阿尼亞一定會想父親的。”
-
黃昏悄無聲息地立在頂樓上。
說起來可笑,他現在的目標是一個小學生。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鬼消息,說是組織早就解決的目標重新變成了小學生活過來了,派他過去監視,直到消除警戒為止。
堂堂的黑衣組織還沒有臉做出當街木倉殺小學生的事情來。
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演什麼電視劇嗎?
黃昏表示不理解。
但還是好好偽裝出一個工具人的樣子,忽略掉貝爾摩德的狂轟亂炸,打算做個樣子就回去。
情報分很多種,像是這種隻憑感覺確認的荒唐謬誤更是容易蒙混過去。
總之,隻要讓琴酒安心就好了吧?
家庭餐廳出現了騷動,黃昏將木倉收起來。
決定了,今天就到這裡為止,慌亂開木倉隻會被定性為恐怖襲擊,他現在是組織成員,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他拿著倍鏡再次觀察情況。
任務目標沒事……嗯,貝爾摩德可以放心了。
也不知道她跟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母子?不可能吧。
眼中突然闖入一個粉色的腦袋。
黃昏一愣。
很快,那個發色顯眼的腦袋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的心臟像是失重一般,輕飄飄地浮起。
他丟掉身上的衣服和包,揉散自己的頭發,慌忙趕到餐廳門口。
“請問,您有看到一個粉色頭發的小女孩嗎?”
店長抹掉眼淚:“哦,那個小姑娘啊,她已經跟自己的父親離開了。”
她勉強扯出微笑:“抱歉,失態了。”
黃昏隨口安慰幾句,心思卻不在這裡了。
他終於找到阿尼亞了。
他用力握緊拳頭,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