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2 / 2)

[綜]周目戀愛 安菀重妖 22206 字 4個月前

“忘記了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會再想起來的。”他摸摸她的頭。

她似乎很喜歡被人摸頭,就跟貓似的,被人摸頭的時候還會特意將自己的腦袋湊過去一點,往他掌心下蹭,像是在暗示讓他多摸兩下似的。

等他摸完了她的腦袋,她就也有了心情繼續問他:“那要是一直想不起來呢?”

“不會的。”他說,“會想起來的。”

夢裡的他大多數和她說的都是些輕鬆又幽默的話題,隻是在很少的時候,他也會說些讓自己苦惱的,頭疼的,又或者是壓抑的事。

那並不是他主動坦白的,而是被黑發少女察覺到的。

夢境裡的她似乎是失去了記憶,但沒有記憶的她卻被賦予了敏銳的第六感。

她總是能很輕易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動。

無論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難過的,還是愁苦的,她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然後坐在他麵前,就那麼直白地看著他,對他說:“首領先生在不開心嗎?能說給我聽嗎。”

或許也是因為沒有了記憶的緣故,她乾乾淨淨的,也坦率的不可思議,想要知道什麼就明確地告訴他,我想要知道。

沒有人可以拒絕這種直率又溫暖的擔憂。

在短暫的沉默後,他會剔去關鍵詞,告訴她那些讓他煩惱的。

而她則會告訴他她的回答。

就像是他問為什麼是他的時候。

她說,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她看著他,“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那就是你的選擇。不是為什麼是你,根本就沒有為什麼,你在苦惱一個沒有用的問題。”

她的話直白的不可思議,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皺了皺眉,又問他,“這個問題你問過裡包恩先生嗎,他打你了嗎?”

“以前問過了。”年輕的首領苦笑,“然後被揍的很慘。”

被一腳踹在地上不說,還被安排了一係列的斯巴達訓練。

美名其曰說是有空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如多做點訓練早點繼承彭格列。

聽到他這麼說,她的眼神顯得很同情,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一般都是他安慰她的動作。

“其實我覺得首領先生你想這個問題一點用都沒有。”她說,“你現在已經是彭格列十代目了,我們大家都在這裡,你想保護我們,保護彭格列的心比任何一個人隻會多不會少——你明明就是深愛著這裡,乾嘛還要自取煩惱呢?”

他愣了愣,隨即失笑:“你說得對。”

搖曳的玫瑰映入他的眼中,他的神情在陽光下慢慢融化,“我愛著彭格列,也愛著你們。”

這些都是他所深愛的東西。

或許曾經的他確實因為這陡峭的命運而怨恨多很多人,很多東西,以至於在那麼久那麼久之後,他還執著地想要一個回答。

但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

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

年輕的首領笑了起來。

他慢慢閉上眼,學著身旁的女孩子以前的樣子,將腦袋輕輕地蹭到了她的掌心下。

感覺到他的動作,女孩子輕輕眨了下眼,卻沒有拒絕,反而是貓咪試探地抓撓毛線團一樣,在他頭上又多摸了兩把。

夢境外的沢田綱吉夢到他們,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想起了另一個夢——

那是關於夢境中的沢田綱吉和月見裡月見最初相遇的夢。

以花園為起點。

他的女孩兒在這裡看到了他。

那個時候她抱著玫瑰花種子和一堆種花的工具,像隻被花壓垮的貓,艱難又意外地看著他這個擅自跨入她劃分為自己領地的陌生人。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我記得你——”

她說。

“你是王。”

他被這個羞恥又中二的稱呼逗笑了:“王?”

“莉莉小姐告訴我的,她說首領先生是整片意|大|利|黑|手|黨的教父,彭格列的榮耀,是無冕之王。”她一字不落地將從那位莉莉小姐那裡聽來的話複述了出來。

然後在王忍俊不禁的眼神下,她看著他,問道,“王在覺得孤獨嗎?”

她的眼神困惑又茫然,明亮而清澈,像兩顆泡在清水中的玻璃珠子,眸光轉動時,沢田綱吉甚至還能看到她眼底那明晃晃的星光,像是星星一顆接著一顆掉落下來的樣子。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住,將她的話在口中慢慢咀嚼了一遍:“……孤獨?”

“你看起來就好像沒有被人抱過一樣。”她這麼說著,然後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蹬蹬蹬地跑了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帶有任何的曖昧,不存在任何的狎昵,她擁抱他,“這樣好點了嗎?”

那一瞬間,他凝視著她,就好像是在凝視著從天空掉落的星星。

年輕的首領站在製高點,孤獨的好像不曾被人擁抱過。

然後一顆星星就掉了下來。

星星問他說,你在覺得孤獨嗎。

然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此往後,他的夜晚就有了光。

——這是一個夢。

沢田綱吉知道這一點。

但彭格列的超直覺卻在告訴他。

這不隻是一個夢。

有那麼一顆星星同樣在他的夢境之外閃爍著。

然後這一次,他找到了她。

沢田綱吉絲毫不懷疑月見裡月見就是那顆曾問他,你在孤獨嗎,然後給予了他擁抱的星星。

記憶可以欺騙他,但是直覺和指尖觸碰到她時就變得溫暖的心臟卻無法作假。

壓下眼睫,首領先生的唇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那是他的星星啊——

年輕的首領在現實中找到了夢。

而有人卻在夢裡找到了另一個夢。

——太宰治做了一個夢。

但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夢裡的他竟然和一個女孩子在談戀愛。

是談戀愛啊——還是很認真很認真的那種。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吧,所以果然應該是在做夢吧。

這麼確認了之後,太宰治就放鬆了身體,放任自己的舉止被夢境控製著。

他現在正和他新上任的小女朋友坐在咖啡廳裡舉辦了戀愛研討會。

他們對麵對地坐著,中間的桌子上放著一支筆和一本筆記本。

在漫長的大眼瞪小眼後,黑發少女眨巴著眼睛,率先開了口。

“那個,在遇見太宰先生之前,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人,也沒有談過戀愛,和太宰先生還是第一次,所以如果我有哪裡做的不夠好的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改的。”

“啊。”他也跟著眨眨眼,“我也是,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人——”

話才說到一半,女孩子就打斷了他:“等等等!你不是前幾天才找人殉情過嗎!太宰先生,談戀愛的時候請務必誠實!”

“我說的可是真的啊。”他有些苦惱,“殉情可不代表喜歡或者戀愛啊,我的初吻可都還在呢,月見要檢查一下嗎?”

他嘟著嘴向她湊過去,然後就被一巴掌擋住了。

擋住他親過來的黑發少女滿臉通紅的:“審問期間禁止色|誘裁判官!”

他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發出像魚吐泡泡一樣含糊不清的聲音:“唔唔唔唔唔。”

“賣萌也沒用。”

忍不住笑了一聲,太宰治將自家小女朋友捂在自己唇上的手拿了下來捏在自己的掌心裡,笑眯眯地:“不是賣萌哦——我隻是在說,我最喜歡月見了。”

一隻手被他攥著抽不回來,黑發少女隻好輕輕地瞪了他一眼。

她瞪他,然而沒等他說話,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女孩子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兩輪新月,唇角還有一個淺淺的笑渦:“……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先判處太宰先生緩刑好了。”

“緩刑啊——”他思考了一下,問道,“那如果我說,我以後殉情隻會找月見一個人呢?”

這應該算無罪釋放吧。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家小女朋友。

月見裡月見:“……”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後,他家小女朋友麵無表情地就更改了自己剛才裁定的結果:“死刑。而且,我才不要和太宰先生殉情呢。”

“誒,為什麼?”他有些不開心地垮下了臉。

“因為啊。”她笑了起來,“現在的我還不是最喜歡太宰先生的人啊。”

她說,“你看,我現在很喜歡太宰先生不是嗎,但是明天的我會更喜歡太宰先生哦。然後明天的明天的我會更更喜歡太宰先生。”她掰著手指給他算,“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加喜歡太宰先生。我要是死掉了,後麵就會有人超越我啦,那我就不是最喜歡太宰先生的那個人了。”

說到最後她竟然覺得有些生氣。

她才不要那樣呢——

“月見裡月見要做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喜歡太宰先生的人!”她大聲宣布著,“有五個最的那種哦!”

“……啊,真是。”眨了下眼睛,太宰治用手托住了臉,“每次聽到月見說這種話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她問他:“為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他看起來比她還困惑,“因為……”他皺著眉想了很久,然後才輕輕歪了下腦袋,清秀無害的臉上流露出毛茸茸的軟萌感,“啊,對了,因為我是無惡不作的黑|手|黨不是嗎。”

這是最讓他覺得奇怪的事了。

以前那些說喜歡的人一部分是衝著他的臉來的,一部分是衝著他的身份來的。

但她們最後卻都在見識過他的手段後對他敬而遠之。

偶爾會有追逐著黑暗的飛蛾將他視為信仰,跟在他身後一頭栽進了永無止境的深淵裡。

但顯然月見裡月見並不是以上的三種人。

她並非是衝著他的身份來,也不向往他身上濃鬱又蠱惑人心的黑暗氣質,雖然對他的臉有所企圖,但她卻根本沒有因為他所做的那些事而遠離他。

就好像是天上的月亮低到了他的麵前,在他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地方。

這總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我——”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打斷了。

“我知道啊。”黑發少女這麼說道。

此時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儘數斂了起來。

黝黑的眼眸直視著麵前的青年,在他麵前的時候,女孩子從來都是笑著的,所以直到這一刻,太宰治才發現,她不笑的時候認真的眼神竟然會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我知道。”她說,“我知道太宰先生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冷漠無情,謊話連篇,善於掌控扭曲人心,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敏感又孤獨,像個連幸福都會害怕的膽小鬼,甚至不敢去相信我真的喜歡你。所以那一次太宰先生說邀請我去遊樂園玩的時候,你將我當做了引誘敵人上鉤的魚餌。”她都知道,“但是,太宰先生你明明就可以讓我在你設計的那場局裡受更重的傷吧,隻要受了更重的傷,哪怕我還願意靠近你,但是爸爸他卻一定不會允許——那麼,你又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候反悔,隻讓我被劃傷了手呢?”

她麵前的太宰治慢慢挺直了身,眼眸變得深沉起來。

“——因為你喜歡我,太宰先生。”她言辭鑿鑿的,“太宰先生,你喜歡我。但是你是個膽小鬼,所以我把我的心捧到了你的麵前你也不相信,你要百般試探。你在試探我。”她歎了口氣,但接著又笑了起來,“但是,我喜歡太宰先生啊。”

在他幽深又平靜的眼神下,她慢慢地笑著,“無論什麼樣的太宰先生我都喜歡,我說過了的。說起來,前段時間我們一起看的那部電影,太宰先生還記得嗎?”

太宰治已經不記得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胸腔的心臟開始慢慢地,一點一點加速跳動。

咚的一聲輕碰。

他感覺到自己胸腔裡的心臟開始鼓噪。

那種劇烈的跳動聲就像是他從高樓上往下跳時的感覺。

不安,興奮,又帶著些讓人上|癮的真實感。

他慢慢閉上眼睛。

有某種比他眸色更加幽深而炙熱的情緒在他的眼眸下翻湧。

他聽見她說——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我知道你冷漠無情,謊話連篇,卑劣可鄙,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怯弱,你的孤獨,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她像是在念電影台詞。

然而太宰治卻知道——她是在念她自己,“為了追上你的腳步,我竭儘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並非不是無知、庸俗、閒言碎語、愚蠢至極,我煞費苦心。你永遠在我無法觸及的地方,我毫不在意,因為我愛你如此之深。據我所知,人們在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回報時,往往感到傷心失望,繼而變成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樣。我從未奢望你來愛我,我從未設想你會有理由愛我,我也從未認為我自己惹人愛慕。對我來說,能夠喜歡你就已經足夠了。”

在說完這些話後,她看著他,然後微微笑了一下,“當然啦,如果太宰先生能夠喜歡我的話那就更好了。”

就是她笑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開始緩和了下來。

它不再劇烈,不再狂熱,而是變得溫柔而溫順,就像是被什麼所馴服了一樣。

在太宰治漫長的幸存史中,他一度嘗試過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自殺方式。

上吊,跳河,吃藥,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故意走到連環凶手麵前——

很多種很多種,並且他每天都在為這些自殺方法排出哪個才是最受他喜歡的,NO1自殺方法。

直到這一刻他才忽然發現,如果非要死去的話,那麼包裹在這樣的溫柔和愛意中,被戀人的愛所殺死,那大概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死法了。

隻不過這樣的話,他的小戀人就應該要哭鼻子了。

上次去遊樂園那次就已經把她惹哭了吧?

掉著眼淚的,鼻尖紅彤彤的,廣津看到了都快要握起拳頭揍他了。

所以啊,為了他的小戀人不哭,他果然還是要活的久一點比較好呢。

那麼要活多久呢?

太宰治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月見。”

“恩?”被他陡然嚴肅起來的神情嚇了一跳,月見裡月見忙應了一聲。

太宰治:“你猜你會活到幾歲?”

月見裡月見:“……為什麼突然問我這種問題?”

“因為人家想和月見一起殉情嘛。”

覺得自己剛才那些話好像白說了的黑發少女氣呼呼的:“太宰先生!”

她大聲叫出了戀人的名字,卻得到了對方迎麵撲過來的一個擁抱,“唔啊啊啊啊,等,桌,桌子啊!怎麼突然撲過來了?”

“因為我突然好想抱月見啊。”反正他從來都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的嘛。

拿他沒辦法的月見裡月見隻好讓他隔著一張桌子,用這麼彆扭的姿勢抱著她:“不過先說好,我肯定是會長命百歲的。”

“恩。”他很讚同地點點頭,“沒錯,月見會長命百歲的。”

“啊,太宰先生也會和我一起長命百歲。”她又補充一句。

“好啊。”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反駁這句話,“我們一起長命百歲啊。”他這麼說。

他會活的比她還長,然後在她死去的時候也同樣死去。

他在這世間存活著沒有一絲意義。

而從這一刻起,月見裡月見將會成為太宰治活著的唯一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