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是李峰偷走的銀行卡,又是手術室外麵亮著的燈。
最後,變成了白布覆蓋的身體。
劉芸芸獨自一人,為母親辦了葬禮,在冰冷的墓碑前,她跪了許久,最終木著臉,輕輕開口。
“……如果當初,你帶走的不是我就好了。”
“如果是弟弟的話,一定比我做得好。”
“可是,媽媽。”
“你如果愛我,能不能和愛弟弟一樣多。”
劉芸芸慢慢抬手,捂住臉,淚水被雙手遮擋,隻剩下聳動的肩膀。
學校裡,她獨自走在走廊上。
沒有人和她搭話,沒有人靠近她,之前被壓製的流言翻倍襲來。
她成了不檢點,不自尊不自愛的典型。
她成了不詳的人。
她什麼都沒有了。
天台上,她毅然決然跳下。
這充滿韌性的生命,終究還是折斷了。
畫麵像是脆弱的氣泡,慢慢破裂,露出了後麵漆黑的空間。
駱薑站在空間內,黑霧繚繞,隱約能看見那邊蜷縮著的身影。
女孩抱著膝蓋,像是雛鳥一般脆弱,不敢麵對外界的一切。
駱薑在女孩麵前蹲下身,半晌,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發,“很累吧。”
女孩身體猛的一僵,細碎的哭聲從她的口中泄出,駱薑眉眼柔和,輕輕抱住女孩,“都結束了,已經過去了。”
駱薑記得他和劉芸芸第一次見麵,女孩被人故意弄臟了校服,獨自一個人站在水池前洗衣服,駱薑隨手將自己的校服給了她。
她沒有接,而是抬頭看著駱薑許久,開口,“你是駱薑?”
駱薑笑著,“是啊。”
“你是在可憐我?”
“不是。”駱薑似乎有些不解她為什麼這麼說,“你哪裡可憐了。”
劉芸芸當時似乎愣了愣,然後笑了,看著駱薑,“可你挺可憐的。”
高二和高三的教學樓並不近,但駱薑總能碰巧遇見劉芸芸,可能就是緣分吧。
次數一多,他們說話的內容也多了。
他能理解她的痛苦。
她也明白,他的謊言。
黑暗中,哭泣的女孩身影逐漸透明,最終在駱薑懷中消失。
一枚鑰匙出現在原地。
駱薑頓了頓,將鑰匙撿了起來,隨手放進了口袋裡。
駱薑站起身來,黑暗在身邊逐漸褪去,露出了教學樓的樣子,他就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
月色皎潔,能聽見蟲鳴的聲音,是正常無比的教學樓。
黑貓從他的影子中跳出來,“喵?”
駱薑戳了戳黑貓的腦袋,“今天的事情,不準告訴他們。”
本來打算回去打小報告的黑貓:“……”
心虛舔了舔爪子,黑貓又鑽進了影子裡。
下一秒,駱薑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的抬頭往上方看去。
……
喻懷商適應了被粘液包裹的感覺,在感覺到自己已經恢複了行動力後,迅速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讓他眯了眯眼。
耳旁是喧嘩的聲音,他現在站在一個教室裡,班裡男男女女正在說笑,熱鬨無比。
幻境?
喻懷商一頓,將手裡的匕首藏了起來。
他看到了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看書的少年。
喻懷商走上前,伸手想要拍一拍對方的肩膀,卻拍了個空,他的手從對方肩膀上穿透過去。
喻懷商看了看自己的手,視線又落到少年身上。
比印象中的駱薑似乎更稚嫩一些,看校服,應該是初中時候,少年臉上的嬰兒肥都沒有完全褪去,這樣看上去就像是無害的小獸。
“喂,駱薑!”
一個調侃的聲音響起,正在看書的少年抬頭看過去,還帶著幾分迷茫。
“聽說你是孤兒啊?”
少年聽到這話,將手裡的書本放下,抬頭看過去,“不是,我家裡有很多人,他們都很愛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吧,我就說他是個騙子!”
那邊男生們笑成了一團,這邊少年握著書的手微微一緊,抿了抿唇,沒有再搭理他們。
喻懷商看著這樣的駱薑,伸出手想要摸摸對方的頭,可他做不到。
這裡或許是怪物故意做出的夢境,又或許是個陷阱。
但他暫時不想打破這一切。
因為,這裡有他沒見過的駱薑。
初中時候的駱薑比現在更安靜,就像是還沒有學會藏匿情緒的白紙,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所以也導致他那些倔強的為自己挽尊的話更加明顯,成為了班裡調侃的對象。
麵對帶刺的話語,少年隻能無力的保護自己。
他想要合群,卻被排擠,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