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次入伍的警察。
警察的戰鬥力,在遠征隊裡也不算墊底,就是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哦,我不怕。”他正色道,“防護服的話,給我用有些浪費。”
盧弦武的手,僵在半空。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手放回了懷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風雪變得更大了,狂風卷積著地上的積雪,把車後座的那個袋子刮出嘩啦啦的聲響。兩人縮在自己的座位上,儘量減少自己的表麵積。
其實還是有些冷的,李文嘉感覺,自己像是被裝進了凍乾機裡。他身上的家夥什都不起作用了,那些冰冷刺骨的寒風,在往每一處縫隙裡鑽。它們帶來了令人膽寒的呼嘯,又帶走了物體表麵的全部餘溫。
另外一人應該是打開了電輔熱,他很安靜的靠在座椅上,看來是打算在出發前,先小睡一會兒。
李文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為了防止低溫將座駕凍壞,他還得時不時把腳伸下去踩一下油門,好讓發動機保持在一個相對理想的工作溫度。
“咻!”
“咻,咻!”
迷迷糊糊中,李文嘉好像在風暴中聽到了彆的聲音。
此時的另一邊,遠在四十公裡外。
那條李文嘉來時的高速公路上,有十幾台野戰炮,已經在風雪中調整好了角度。它們在公路上一字排開,在自動裝彈機的輔助下,平均每八到十秒,就能發射一次。
它們都是電熱化學炮,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落伍的裝備了。
這一點上不能責怪後方,當時撤離的時候,大部分電磁炮都被他們帶走了,而剩下的那部分,還是處於損壞狀態的。換句話說,後方在異常困難的局勢下,還能給遠征隊湊出幾個火炮營,已經算是非常厲害了。
當然,這些寶貝疙瘩,現在也不剩多少了。炮彈本身,在遠征隊裡,也是難以再生產的類型。所以除開一小部分火炮,是正常戰損的,其實大部分損失的火炮,都是變成了替換零件。
巨大的炮擊聲此起彼伏,炮口的氣浪,讓周圍的風雪,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然而事實上,這個火炮陣地沒有太多人手,在這裡工作的戰士,多半也隻是在做著,繁重且枯燥的彈藥輸送。
由於他們沒法對著彈點進行觀測,所以整個陣地的全自動火炮,全被指揮部遠程遙控著。他們在無人機打擊帶外圍,布置了多個地震測量器,這樣就可以粗略地估算,每次效力射的著彈散布位置。
“砰砰砰!”
又是一輪交錯射擊,劇烈的衝擊,甚至讓高速路麵都開始變形。
經過特彆改造的一百五十五毫米口徑的彈頭,被高溫的壓縮空氣,極快地加速到八馬赫,自旋著衝出炮膛。它們穿過雲層,在平靜的對流層上部空間中,短暫地飛行一段時間。隨後以一個略帶彎曲的弧線,按照指揮部的預想,落在了這次行動的必經之路附近。
“轟轟轟!”
炮彈大多是淩空爆炸的,但它們的爆炸,沒有想象中的劇烈。它們原本的裝藥,被一種瞬爆型電磁脈衝裝置取代。這些裝置能夠在數十毫秒內,釋放出大範圍的高能電磁脈衝,從而摧毀附近的電子器件。
火力覆蓋總共持續了兩個小時,那條公路上的積雪,幾乎都被爆炸衝擊波吹散了,露出了它原本的、坑坑窪窪的樣子。甚至路邊設施裡的磁性金屬,也被持續不斷的電磁脈衝給磁化了,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吸鐵石。
“嘿!醒醒!炮聲停了,我們該出發了!”黑暗之中,李文嘉對聲音格外敏感,他拍了拍身旁的盧弦武,但這人似乎很疲憊,一直沒有動彈。
不一會兒,遠處突然響起了嘹亮的哨聲,聲音穿透黑暗和迷霧,震憾著周圍每一個清醒的戰士的神經。
下一刻,李文嘉的前後左右都亮了起來,一盞盞明晃晃的車燈,在風雪之中,製造了一個個圓錐形的光柱。引擎聲此起彼伏,一時之間甚至蓋過了暴風雪的聲音。
“同誌們,聽我說!”
李文嘉耳邊傳來老馬的聲音,他的沙啞嗓音,似乎和遠征隊出發前,對策局的政委,範雲飛同誌重合起來。
“大家都知道,這次任務異常艱巨。這是一次近乎於十死無生的送死任務。不過你們要知道,臨時政府在等著你們回來!人民在等著你們回來!你們一定要活著!活著回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
幾乎是同時,現場無數聲汽笛響起。隨後,引擎聲不斷變大,各式戰車就像是經過預演一般,自發地排成長隊。他們相鄰之間大約十米,這幾乎是跟車距離的極限。
李文嘉反應慢了一步,他沒能趕上跑最前麵的幾輛車。
排障車和履帶戰車已經先一步出發了,當李文嘉開上公路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一輛側翻在路邊的無人戰車。
由於風雪太大,他沒能看清那輛戰車的全貌,隻是發現它的一側被爆炸熏黑,似乎是踩到了地雷。李文嘉知道那不是地雷,而是獵殺者的另一種形態。
前麵的鬥士三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它的車速一下子提升不少。
李文嘉緊隨其後,小心控製腳上的力道,將速度提高到每小時六十公裡。差不多隻有這個速度,才能讓機械獵犬望而卻步。
這個速度在平時好像沒什麼,但在這種環境下,幾乎就是在玩命!
不一會兒,李文嘉就途經了一輛,撞在山腳上的事故車輛。這輛車的駕駛室嚴重變形,而副駕駛的那個戰士,正費力地將駕駛員從車裡拖出來。
李文嘉不知道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什麼,但他沒有減速,反而以一個更快的速度,從那兩個生死未卜的戰友身旁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