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時間飛速流逝,等到他們小心地開過一處斷橋後,暴風雪終於停了下來。四周皆是銀裝素裹,幾乎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隻有他們身後,還留有幾道長長的車轍。
天色逐漸變亮,李文嘉適時的關閉了車燈。現在困擾他們的,既不是無人機,也不是暴風雪,而是一千多公裡外的空中殺手。他們急需尋找一處硬質遮擋物,但四周並沒有那樣的地方。
當然,那些軌道上的激光武器,不一定會對他們乘坐的鬥士三型動手,比起這種小型載具,都市圈裡的高價值目標,顯然更具性價比。
李文嘉眯著眼睛單手開車,另一隻手在自己腿上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隨後拿出了一副太陽鏡。現在的太陽還是很熱烈,而積雪反射率又太高了,要是不準備點好裝備,人的肉眼可受不了這種刺激。
“我們得快點找個地方停車。”盧弦武催促道。
“我知道,我知道。作戰指導我全記著呢!”李文嘉回答,“現在找地方停車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得弄清楚他們在哪兒?”
“他們?你沒看指揮部發的地圖嗎?”盧弦武拿起那塊平板,在上麵點了兩下,“他們都標注好了,我看看,涪陵區,中心公園、北站、西站、還有南邊的郊區,都有可能是站點的入口。我們等會兒就挨個兒找,先去最近的。。。。。。”
“我看不用那麼麻煩!挨個兒找,可來不及。”
李文嘉說話時也沒忘記觀察四周,他在烏江岸邊的堤壩旁停了下來。在他們的不遠處,另一輛同樣型號的鬥士,正靜悄悄地待在那裡。
他從車上跳下來,快步登上堤壩。
他們的警惕性很強。
李文嘉剛一露頭,他就聽到下麵傳來了子彈上膛聲。
“草!”李文嘉反應更快,當即便趴在了地上。
在絕對靜默的狀態下,偵察兵遇到偵察兵,到底該是個什麼流程?
說實在的,他還真沒考慮到這種情況。而且事實上,這個問題的先決條件,本身也是非常苛刻。在這條時間線裡,z國已經幾十年,沒有出現過敵我識彆的問題了。
李文嘉發覺自己根本沒學過相關的知識,而另一邊也同樣如此,並且他們現在處於不利的地形上,隻能確定聲源的大概位置。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下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文嘉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他想了又想,終於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從腰包裡掏出一枚子彈,隨後輕輕一拋。這枚子彈以一個優美的拋物線,落到了堤壩下麵。那枚子彈上刻著三條劃痕,從昨天下午開始算,到現在剛好這個數。
過了一會兒,下麵終於傳出聲音:“兄弟,嚇我一跳。”
李文嘉這才敢探出頭,隻見下方有兩個外骨骼戰士,他們正在冰麵上搗鼓著什麼。
他朝著那兩人呼喊道:“我是利刃,你們這是?”
“我們可以走冰麵,這條河裡沒有魚!”其中一個回複道。
說著,他們合力從冰麵上的洞裡,拉出來一個球狀的物體,隨後把連在上麵的線纜收拾好,一同裝進一個手提箱中。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堤壩上,朝著站在岸上的李文嘉點點頭。
“我是狐狸。”為首的一個說道。
“416。我還以為隻有我們會來這邊。”另一個搬東西的人接著道。
“你們是怎麼來的?我都沒看到你們的輪胎印。”
“我們走了江邊,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那群魚,就好像水下也有獵殺者。所以我們就用了這個,但下麵根本沒有信號。”狐狸敲了敲那台儀器。
幾人回到車邊,等李文嘉招呼著最後一人靠過來後,他們簡單地交換了意見。
“昨天有短暫的放晴,我看到城裡有不少重型機器人活動,它們肯定會有一個終點,跟著它們走肯定能找到地下站點。它們的站點說不定在工業線路上,到時候我們悄悄的進去,從信號站裡下載離線資料就可以了。”
李文嘉把昨日的見聞,簡略的說了一下,他也不要求那兩人同行,隻是單純地分享。
“你從哪裡知道的?作戰會議上為什麼不說?”狐狸冷靜地詢問。
“說了也沒用,正常人可不會趕著到這裡送死。”李文嘉聳了聳肩。
狐狸沒有再廢話什麼,他在平板上點擊了幾下,很快就帶著身後那個,看起來像是打雜的家夥,先一步離開了。
李文嘉和盧弦武站在堤壩上,目送著那輛鬥士漸行漸遠。一輛小型載具可能不會被衛星攻擊,但兩輛就不好說了,而且還是在冰麵這種,特彆顯眼的地方。
烏江的這一段兩百多米寬的河道,相比長江入海口那般動輒幾公裡,隻能稱得上是小河。李文嘉讀著秒,數了一下那輛小車,從這邊到對岸的時間,隨後推測了一下它的速度。
半分鐘後,李文嘉明白了他們的時速。
他們開的並不快,最快的時候,也隻有每小時四十多公裡。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李文嘉額頭滲出一些汗珠。
河底沒有信號,隻會有兩種可能。其中一種是大家都希望的,水底下沒有那些魚;另一種則是,水底下的獵殺者,把魚兒全都殺光了,而現在,它們正安靜的躺在河床上,等著新的獵物上鉤。
也就是說,危險永遠存在。
不過他沒有遲疑,大手一揮,“走了”。當那輛小車衝上另一邊的堤壩時,他們這輛戰損版,也從一處緩坡上滑了下來。
李文嘉不打算學他們,他朝著前方大喝一聲:“抓住防滾架!”隨後將油門一腳踩到底。
這輛鬥士三型的轉速盤指示針,幾乎是一瞬間轉到了最右邊。強勁的引擎,帶來了強勁的動力。這讓他們這輛六輪全地形車地動山搖,將所有的風險都甩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