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屋裡又來了幾個人,有老頭、老太太,也有中年人和孩子,這些都是洪濤母親當初在這裡當赤腳醫生時候比較熟悉的一些人,而在院子外麵,則慢慢聚集了一堆看熱鬨的村民,他們應該是和洪濤的母親不是太熟,所以不好意進來打招呼。
“對了,麥子啊,你現在還是隊長嗎?”母親突然想起了弟弟來此的任務,放下一把花生,開始詢問。
“嗨,還是,現在都承包了,我這個破隊長,誰要哦,就算賴我頭上啦!”麥子大咧咧的一拍大腿,看來她對她這個職務也不太看得上了。
“那正好,我弟弟他們單位啊,要搞個什麼慰問,讓我知道了,我乾脆就給他們拉咱們村裡來了,都是一些用得上的東西,你找幾個人,給大家分分,彆嫌少啊,就是個心意。”洪濤的母親一聽這個麥子還是隊長,趕緊從炕上下來,招呼上麥子分開眾人就走出了屋子,再從院門外的人縫裡擠出去,回到了那輛切諾基旁邊,這時正圍在車邊偷偷摸上一下的幾個孩子像炸了窩的馬蜂一樣,哄的一聲就跑開了。
“哎呦,這麼多東西,這都是給村子裡的?”當小舅舅和洪濤把車裡的那幾個大袋子拖下來時,麥子滿臉都是喜悅,雖然洪濤覺得東西並不多,但她覺得已經很不錯了,衣服都是新的、被子也是新的、那些書本什麼的村裡的孩子最愛了,兄妹幾個可以輪流看好久。
“麥子姨,我舅舅這次就是來探探路,他們單位是個大公司,好幾千人呢,探好了路,以後他們還會再來的,再來就是開著大卡車來了,到時候每家一份兒。”洪濤趕緊接上話茬。
“那敢情好啊,鄉親們,胡醫生一家都是好人啊,當年給咱們治病,我們家小四子,如果不是胡醫生,恐怕生下來就得扔山溝子裡去,現在又給我們送東西來了,唉,咱們村窮啊,沒啥可招待的,大家回家再找找,把囫圇的榛子啥的弄點出來,總不能讓胡醫生空著手從咱們這兒走吧!誰要敢拿隔年的癟貨回來,可彆怪我麥子拿大喇叭罵他家的八輩祖宗啊!”麥子隊長聽了洪濤的話,雙手往腰上一插,脖子一仰,一段通告就算發下去了,這個嗓門,根本就不用裝什麼喇叭了,村頭到村尾全能聽見,看來當個隊長沒點絕活肯定是不成的。
“沒錯,咱不可能坑咱自己人啊!王會計啊,趕緊,清點登記一下,先放小學校去。”邊上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直幫著整理這些東西,估計也是村裡的乾部。
中午飯就是在麥子隊長家裡吃的,這頓飯算不上百家飯吧,也得是十家飯,麥子家裡隻有一隻老母雞,大隊會計家裡弄來一條2斤多重的草魚,大隊書記就是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家裡出了一塊肥豬肉,另外什麼民兵隊長、婦聯主任、村委會成員家裡也都出了一樣兒菜,這才湊齊了一桌,大家在院子裡把兩張方桌一拚,酒席就開始了。
洪濤一看民兵隊長拿出來的那個塑料桶,就趕緊一溜煙的跑到車裡拿出一瓶大麥威士忌來,他可喝不了這種散裝酒,他到不是怕裡麵有工業酒精,而是這玩意度數太高了,弄不好一杯就得給乾趴下,下午還有正事要辦呢,千萬不能喝多了。
“麥子姨,我舅舅他們單位想在這邊承包一塊山坡種樹搞綠化,現在不是都提倡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嘛,我看咱們村這邊的山上樹就不太多,這邊能不能種樹?”這位麥子隊長,彆看是個女的,但是抽煙喝酒樣樣精通,倒是她那個老爺們是個窩囊的主兒,連桌邊都不敢湊過來,帶著幾個孩子縮在屋子裡不露麵兒。
“種樹?!就咱這個石頭山?種上能長的活嘛!”聽了洪濤的話,麥子隊長一咧嘴,露出一嘴被旱煙熏得黑黃的牙齒,不太認可。
“種隊長,話可不能這麼說,既然國家號召了,那就應該響應不是,咱們種不活,不見得人家城裡的大單位也種不活啊,我看這個事兒沒問題。”那位村支書聽了麥子隊長的話,好像有點不樂意,趕緊插話想往回拽。
“得啦,老支書,誰不知道您是咋想的,還不是下麵那些村把荒山都承包出去了您看著眼饞,彆說您眼饞,我也眼饞啊。可是人家那個山是有山有水的好山,咱這個是啥山?還種樹?拿啥水澆樹?讓胡醫生的弟弟來村子挑水上山澆樹?這不是坑人嘛!坑彆人我種麥子一聲都不吭,我還得給您叫好。但是坑我胡姐不成,她救過我們家小四的命,我們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咱做人不能太缺德了,大兄弟,你要想承包荒山,我去下麵水庫邊上給你踅摸去,這裡的山上啥你也種不活,沒水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