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清楚,如果你進入了cis,那就不能去ncaa參賽了。cis是有工資的,所以美國人認為這是職業比賽,美國的大學就不會再接收你,你不想去美國的正規大學裡拿一個學位嗎?”羅曼果然對冰球很了解,不光給洪濤介紹了加拿大的冰球聯賽,連美國的也捎帶手說了,最後還給洪濤出了一個建議。
“去美國打球?大學隊?你不會是想讓我進入nhl吧?”洪濤現在有點明白羅曼的目的了,他恐怕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兒子、哦,不對,不是當成他兒子,而是當成了他兒子的一個替身,這就像一個老人總願意拿著自己已經失去的孩子照片看一樣,是一種回憶的方式。
“進入nhl很難,不過進入大學隊之後,就有這個希望。當一個職業冰球運動員很有意思,如果你能拿到一個冠軍,那就是兩座城市的英雄,你不喜歡這種感覺嗎?”羅曼此時就像一個狼外婆,拿著一個有毒的蘋果在誘惑洪濤。
“羅曼,如果刨去你強行當我教練這件事兒,你是我來加拿大遇見的第一個好人。不過你可能忘了,我是一個外國人,說不定哪天我就回國了,我還有我的家人、朋友和生活。至於進入什麼nhl,我根本沒想過,我隻是想把大學讀完,然後把畢業證給我父親,讓他高興高興。我可能沒和你說過我的家庭,我的父親是位大學老師,他一輩子的願望就是讓他的兒子也能做一個有知識的人,最好能去當一個學者。可是我由於某種原因。無法在我的國家裡完成他的願望,所以我才不得不到這裡來繼續上學,我這個學不是給我自己上的,而是為了我父親。至於什麼城市英雄之類的,我真沒什麼興趣。那不是我的生活。”洪濤覺得不能再任由羅曼擺布了,這個老頭有點走火入魔,他可以把自己臆想成他兒子的替代品,但是不能替自己安排生活,這一點沒有商量,否則自己寧願回國。
“……是這樣啊!我確實忘了。你也有你的父親……你是一個好孩子,能讓父親為自己感到驕傲的就是好孩子。其實我也有一個不錯的兒子,當年他差一點就拿到了冠軍,不管他拿沒拿到冠軍,我都為他驕傲。可是因為我的問題。他離開了我,我再也看不見他了,這些年我幾乎每天夜裡都要夢見他,沒睡過一個好覺,你想看看我兒子嗎?”羅曼聽了洪濤的話,就好像一個皮球泄了氣,坐在那裡頓時感覺矮了一頭,說起話來聲音低沉。那個大嗓門也沒了。
“他比我長得可帥多了,這是他幾歲時候照的?”羅曼拿出的照片上有一個淡黃色頭發的年輕人站在一所大房子前麵,手裡杵著一根冰球杆。笑得很陽光,和羅曼長得挺像。不過洪濤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了,拉茨找來的資料裡,就有他的近照,他應該就是羅曼那個叫阿廖沙的獨子。
“十九歲,這一年他進入了多倫多大學的校隊。當年我就是在這裡訓練他的。他和你一樣,總是不太服氣我的口令。每當我對他提出更高要求時,他就撇著嘴看我。然後我就會用冰球杆照著他的頭盔給他來上一下子。你老實告訴我,你被我用冰球杆打的時候,心裡是不是再罵我?”羅曼此時完全變成了一個坐在看台上,拿著一包薯條的老頭,好像在和旁邊的觀眾介紹賽場上哪個是他兒子,滿臉都是一種滿足的樣子。
“嘿嘿嘿……這個你懂的,你小時候肯定也罵過你的教練。”洪濤覺得這個老頭也挺可憐的,幼年喪母、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人生四大悲,他占了兩個。
“其實他最大的願望也不是當職業運動員,他喜歡研究植物。他一直都想去全世界轉轉,把所有他沒見過的植物都看一遍,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被槍殺,你說我兒子會怪我嗎?”羅曼此時的神情有點恍惚,好像又進入了洪濤頭一次在巨蛋體育館裡見到他時的模樣。
“不會的,你把他教育的很好,至少比絕大多數父母要好,甚至比我父母還好。我在國內因為交通肇事坐過牢,但是我從來沒埋怨過我父親給我買了一輛車,你想得太多了。其實你不應該活在過去,我看你的身體還不錯,你應該再娶一個你喜歡的女人,說不定還能再生一個兒子,那樣你就沒功夫悲傷了。按照我們中國的說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麼說起來你不是對不起你兒子,應該是對不起你的父親啊!”洪濤為了開導羅曼,已經開始自黑了,一般來講,當一個人很悲傷時,你隻要說自己比他還慘,那他就多少舒服了點,這也是人性。
“哈哈哈哈哈哈……尤裡,他說我還能有兒子……哈哈哈哈,他說我對不起我的父親,還勸我再娶一個媳婦,哈哈哈哈哈……你一次犯了我的三個禁忌!不許和我提妻子、不許和我提父親、不許和我提兒子,就算最後一條是我先說起的,那我也要懲罰你!不過給你兩個選擇,一個就是砍掉兩根手指頭,另一個就是給我做頓飯,你選那個?”羅曼好像真的被洪濤勸開心了,笑得眼淚直流,不過他並沒感謝洪濤,反而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