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啊,你和你大姨夫弄的這些彎彎繞姥爺也清楚,你要那麼多錢乾嘛用啊?缺錢花了找姥爺要,或者找你爸要,他現在不是漲工資了嘛,就你這麼一個孩子,還能虧了你的嘴?”老頭一點都不糊塗,他知道洪濤是等於把攢好的自行車賣給自己的大女婿了,這中間一倒手就是不少錢,而這些錢最終都落到了洪濤自己手裡。
“姥爺啊,這也就是您問我,我才和您說,彆人問我,包括我爸,我都不和他說,我覺得吧,這個世道要變了。”洪濤想了想,覺得應該說服自己的姥爺,這樣有百利無一害,老頭是真疼自己,隻要自己不作奸犯科,他都能容忍。
“世道要變?怎麼變?”姥爺對和自己的外孫子談論國家大事,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您看啊!四人幫倒台了,那他們以前擁護的,現在肯定都得改過來,那些資本主義尾巴說不定就不用割了,而且還得重新長出來。我大姨夫這幾個月經常往這兒拿一些雞蛋啊、肉啊、花生啊什麼的,他從那兒弄的?還不是他們家那邊已經有人在自己販賣這些東西了,隻不過來咱們城市賣的人還少。不過用不了多長時間,大家的膽子就會大起來,城裡也就會有的,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洪濤走到門邊,把屋門插上。
“意味著什麼?以後我們這邊也會像你大姨夫家一樣,有走街串巷賣東西的了?”老頭把想象力全放開了,也隻能想到這裡,這是時代的局限,和年齡經驗無關。
“這意味著國家的政策要變啊!以前不讓私人做買賣,現在可能就要讓了。”洪濤指了指屋頂。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也想去作買賣?那可不成啊!走街串巷的活兒你可乾不了,那玩意叫勤行兒,早年間就有,風吹日曬的,你可受不了,再說你爸能答應?你剛幾歲啊!”老頭這是頭一次直接反對了洪濤的提議。
“嗨,不是我,就算想乾,也得等夠了18啊,要不不成了童工了!我是說我小姨、我大姨她們,您這個班肯定是留給我小舅接了,那我小姨不是就得等街道給安排工作了嘛,您說街道能給安排什麼好工作?咱家有不認識這方麵的人,到時候小姨去了一個破單位,乾活苦不說,掙錢還少。我現在不是教我小姨裁剪衣服呢嘛,我想到時候讓我小姨開一個裁縫店,風吹不著、日曬不著,而且我敢肯定,每個月掙的錢能頂您一年掙的,您信不?”洪濤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傳教士,執著的給父親和姥爺灌輸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思想,玩命的想影響他們的大腦,讓他們跟著自己走。
“國家會同意?”姥爺不太相信。
“現在肯定還沒有這個政策,不過我覺得快了,前些天我看報紙上說,sh和廣州都已經有了私人的飯館,bj是首都,肯定要慢一些,我估計再過一兩年,說不定就可以了呢。如果真的有這一天,我想給小姨攢點錢,倒時候租房子要錢,買布料也得要錢,買縫紉機也得要錢,反正錢多了也沒什麼不好,我不會亂花錢的,您放心吧,這些錢我留著以後還有用,您彆和我爸說啊!”洪濤把他小姨抬出來當成了擋箭牌,不過他說的也不全是瞎話,讓小姨開店這個事情,他已經琢磨好長時間了。
“國家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哦,不管他了,姥爺就再信你一次,你能想著你小姨,就算姥爺沒白疼你,唉。。。。。。我不是不心疼你小姨啊,可是我隻有一個接班名額,總得留給你小舅舅,要不他沒了工作,怎麼娶媳婦成家啊!”姥爺把洪濤抱起來,放到腿上,摸著他的腦袋,說起了自己的難處。
“您放心吧,有我在,咱家慢慢就會好起來的,等我長大了,讓您坐著大飛機去外國玩玩。”洪濤的姥爺後世裡死得早,95年就因為肺氣腫去世了,那時候洪濤剛剛大學畢業,自己還照顧不過來呢,根本沒孝敬過老頭一天。
“嘿!姥爺等著那一天!姥爺單位那邊啊,天上就經常過大飛機,呼隆呼隆的和打雷一樣。”姥爺的單位距離bj機場不遠,說起飛機來,老頭還算是遠遠的在天上見過真的,這個時代的bj老百姓,真見過飛機的都沒幾個,更彆說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