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去的話,就隻能在家裡遊手好閒的待著,這時大部分普通家庭還都不富裕,家裡又不是一個孩子,而且住房也緊張,就算兄弟姐妹、妯娌嫂子們不給他們白眼看,他們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但是他們確實沒辦法,要知識沒知識、要文憑沒文憑、要本錢沒本錢,就算有了本錢,他們那個還處於計劃經濟裡的腦瓜子也不夠用的。
可是這些人已經不是當初剛剛離開家時的模樣了,如果說當時他們隻是一群渾身熱血的小狼狗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就已經是一頭頭見過血的餓狼了。上山下鄉那種艱苦的環境,不光鍛煉了這些城裡的孩子的意誌力,還教會了他們在惡劣環境中生活的本能,打架、偷東西已經不算事兒了。
一部分比較明白、腦子比較好的,開始拿起了課本,準備複習複習功課去考大學。但是大部分人要不就是沒這個腦子,要不就是看不到那麼長遠,一旦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們就會自暴自棄,所以隨著知青返城的浪潮,隨著而來的就是社會治安形勢的急迫,最終又釀成一場大運動。
洪濤心裡明白這些道理,也清楚事情的發展脈絡,可惜他隻是個小孩,就算他現在是大人了,也沒什麼好辦法去改變現狀。這畢竟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這是整個社會的問題,如果他真能改變整個社會,那他也不用再住在胡同裡,而是應該搬到北海南邊去辦公了。
他沒有乾預曆史進程的能力,但是他有讓自己活得舒服快樂一點的辦法。自從來到這個年代之後,他就一直在找一個既符合小孩身份,又符合自己實際心裡年齡的娛樂項目,可惜一直都沒找到,不過這個問題讓他無意中給解開了。有一天他在逛東四的委托商店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好玩意,準確的說是一套,這玩意叫做蛐蛐罐。
蛐蛐罐,顧名思義,就是養蛐蛐、鬥蛐蛐的家夥事兒。蛐蛐就是蟋蟀,這個玩意可算是老少皆宜的娛樂項目了,洪濤上輩子玩過,但是和其它東西一樣,淺嘗而已,並沒深入。而現在他正好沒事兒閒得蛋疼,看到這套蛐蛐罐之後,立馬有了一個想法,應該再往深處玩一玩,於是他打算把這幾個罐子買回家去。
“叔叔,麻煩您把這幾個罐子拿給我看看。”洪濤趴在玻璃櫃台上,叫著裡麵的售貨員,國營單位的服務態度是個硬傷,那些售貨員一個個都和大爺一樣,隻要不是領導來了,他們誰都不愛搭理。
“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五聲脆響之後,三大兩小五隻罐子被那個售貨員扔到了櫃台上,他到不怕把櫃台上的玻璃給砸碎了。洪濤早就習慣了這個服務態度,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要是在這個時代較真,那除非你彆去買東西,否則去一次吵一回架。
“哎呀,小夥子,這個罐子不能這麼扔,可惜了的好東西,都糟蹋了!”還沒等洪濤伸手,隨著一陣慘叫,一個老頭就從他身後竄了過來,把那5個罐子挨個摸了一遍,這才搖著頭鬆了手。
“大爺,您懂蛐蛐罐吧,您幫我看看,這幾個罐子我買了值不值?”洪濤仔細看了看這個老頭兒,他穿著一條黑色紡綢的免襠褲,腰裡係的不是皮帶,而是一根布帶子;上身穿了一件醬色的靠紗對襟短褂;腳上蹬著一雙敞口靸鞋,襪子雪白。
這身打扮在北京有個講究,叫做下九流,指從事師爺、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時妖、盜、竊、高台、吹、馬戲、推、池子、搓背、修、配、娼妓、打狗、賣油、修腳、剃頭、抬食合、裁縫、優、吹鼓手、巫、大神、梆、戲子、賣糖這些工作的人。其實這不算一個純粹的貶義詞,隻是用來分辨等級階層的詞兒,和後世裡說彆人是民工一個意思,後來說著說著就變味兒了,成了罵人的詞兒。
不過這都是早年間的說辭,到了7、80年代,穿得這麼標準的人,已經很稀罕,絕大多數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他們不習慣新式的衣服褲子,還保持著民國時期的裝束。
免襠褲就是一種沒有褲腰的褲子,俗稱也叫麵口袋,褲腿特彆肥大,褲腰更大,而且還沒有鬆緊帶,穿上它就像套了一個口袋,而且這種褲子沒有腰帶袢兒,無法穿皮帶,隻能是把褲腰左右一撾,然後用一根布帶子係上,或者係一條一紮寬的大板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