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前院怎麼說?”洪濤也知道大姨夫的這些小動作,說起來這還是他要求的,通過辦事處的周主任,半個月前大姨夫就已經找到了新街口辦事處的主任,大家吃吃飯、聊聊天,幾次之後,再不經意的把這件小事在酒桌上這麼一透露,周主任再在旁邊這麼一拍胸脯,這邊的主任也就順坡下驢了,和一位同行、一堆禮物和一台彩色電視機票比起來,有些東西就可以在原則範圍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說好了,弄完咱們這裡,再給他家兩間北房的頂子換換瓦,高點也就高點了。”大姨夫出馬,一個頂倆,在請客送禮琢磨人這方麵,洪濤自認比不上大姨夫的天賦。
說是翻建,其實就是拆了重新建,而且還得挖地下室,這個工程量可不小。和洪濤商量好大概的房屋結構之後,那位隊長就指揮著手下人開始拆房子了,先是派人上房,把瓦片全都揭下來,再從兩根並排斜放在地麵的杉篙上把那些瓦片全都滑下來,下麵的人接住之後整齊的碼放到旁邊。這些瓦片雖然是舊瓦,但是還可以回收利用,就算洪濤不要,也可以賣給彆人,也算是一筆小收入。
“老頭子,那個小矮個和那個小夥子就是新來那家兒的?前幾天我看那位王老師挺客氣的啊,怎麼今兒說乾就乾上了,看這個樣子是要拆房吧?”院子的東屋裡,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年紀都在50歲左右,這就是院子裡的住戶之一,孫家的老兩口,兒子、兒媳婦、閨女都上班去了,整個院子裡就剩下這老兩口,此時女主人正和身邊的丈夫叨嘮呢。
“不成,我得出去問問去,不是說簡單的修修就搬回來嘛,要是這麼折騰,得那天算個完啊!”孫大爺個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以前他在搪瓷廠上班,是個電工,為了讓高中畢業沒工作的兒子頂替,他也提前退休了。
對於這個院子的本主想把房子收回去的事情,他早就聽說了,可是他到這裡也住了十多年了,覺得這裡挺好,房子質量也不錯,而且一個院子裡隻有三戶人,很是清淨,他不願意搬家,自然也就不會去和單位裡吵著分房。前些日子當他見過洪濤的父親之後,他覺得這個老師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隻要這裡這裡國家不拆,那他家還不是在這裡想住到那天就住到那天,憑什麼給你騰出來,這是國家分給我住的!
“對,不能由著他們想怎麼乾就怎麼乾,我們又不是從他家租的,我們的房租交給房管局,他頂多也就算個租戶,有什麼事兒得大家一起商量著來,不能慣他們這個毛病!”一邊的女主人也有想法,她原本還想著等北屋那一家搬走之後,去和房管所說說,把自己家換到北屋裡去,誰不願意住北房啊,冬暖夏涼的,總比住在這個隻有西曬的東房裡強吧。
可是她的計劃落空了,北屋的租戶是搬走了,可是院子的主人回來了,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一個好主意,不光是換房的計劃落空了,而且對她一家以後都有了威脅,所以對於即將搬來的這個什麼大學老師一家三口,她一點好感都沒有,沒麻煩還想給你添點麻煩呢,現在有了麻煩,那自然是要麻煩麻煩你了。
“嗨!停停。。。停停。。。誰讓你們乾的?通知居委會了嗎?房管所知道嗎?和我們商量了嗎?”孫大爺戴上一頂毛線帽子,打開屋門走了出去,就站在自家門口,叉著腰,衝著房上正在揭瓦的工人喊了起來。
“我們隊長在外邊呢,您彆和我們喊,沒用,我們就是聽招呼乾活兒的。”房頂上的兩個工人用眼皮夾了院子裡的孫大爺一眼,衝著院外努了努嘴兒,手底下依舊是該乾嘛乾嘛。
“哼!。。。。。。”孫大爺一看沒鎮乎住這些工人,怒氣更盛了,沉著臉向院外走去。
“你們誰是管事的?在這兒拆房街道和房管局都知道嗎?”孫大爺出了院門,就看到兩個大人和一個十多歲的男孩站在牆根那裡抽煙聊天,立刻就走了上去,大聲喝問。
“呦,我就是這裡的負責人,翻建的事情我們已經和辦事處的城建科報備了,至於房管局,他們好像不管私房吧?”建築隊的隊長知道戲肉來了,衝洪濤擠了擠眼,然後轉過頭去,笑嗬嗬的回答了孫大爺的問題。
“那也不成,不是說就簡單修一修嘛,要是早知道這麼折騰,我那天根本就不該答應,他們家人呢?我問問,這不是騙人嘛!”孫大爺讓隊長一句話就給頂了回去,既然手續齊全,那就隻能說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