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他給了江來一張名片,說他欠江來一個人情,讓江來有事可以找他。

手機號碼六年來一直沒換,可江來並沒有打給他。

如今見了他,更當他陌生人。

為什麼?

或許選擇太多,早已忘記他是誰。

不記得,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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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來從酒店出來,在停車場找到保姆車。

後座堆著幾個盒子,他掃了眼,沒在意,上車後一言不發。

錢司壯正在看手機,江來緋聞對象盤點的視頻已經上了熱搜。

錢司壯罵了一句,說:“上次曝光你錄節目受傷也是這個娛樂前線,他們怎麼無孔不入啊?”

江來語氣平淡:“不用理會,他們愛發什麼就發什麼。”

錢司壯問:“那我們要不要發個聲明澄清?”

“有用嗎?”頭有些暈,江來伸手抵住太陽穴,“何必白費功夫。”

錢司壯知道江來說的沒錯,澄清相當於給營銷號引流,隻會讓他們舞得更歡,還不如冷處理。

更有甚者,有些狗仔專門偷拍讓明星花錢買料,即便爆料不實,也有人願意破財消災,畢竟一旦曝光,公眾先入為主,輿論走向不可控,哪怕後續反轉也會損失慘重。

“也是,反正現在大家注意力來的快去的快,過兩天就沒人關注了。”錢司壯收起手機,換了個話題,“後座這些都是裴頌給你帶的禮物,說找你半天沒找到。你去哪兒了,沒出什麼事吧?”

江來不知道他和秦鬱上關在廁所隔間,差點被迫聽了一場活春宮算不算事故,敷衍地說:“沒事,都挺順的,我還看到梁導了,他讓我們明天去找他。”

“找他?”錢司壯身體前傾,“那部新戲定了?”

江來抱著胳膊,臉上是一貫的淡定:“差不多。”

錢司壯張大嘴:“可以啊,我還想著這場晚宴彆出事就好,你怎麼還超額完成任務了。”

湊得近,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你喝酒了?”

江來說:“喝了一點紅酒。”

“不是跟你說彆喝嗎?”錢司壯急了,“還敢喝紅酒?萬一暈了進醫院怎麼辦?”

“不會,我有分寸。”

江來輕描淡寫,說完便將臉轉向窗外。

長街燈火璀璨,照得他麵色白皙,仿佛浸透在冷水中的白瓷。

錢司壯無聲地歎了口氣。

眼看前方就是岔路口,錢司壯問:“直接回家,還是去我媽那兒接崽崽?”

江來沉默兩秒:“崽崽睡了嗎?”

錢司壯打了個電話回家,錢母接了,說:“還沒睡呢。”

雖然隔了一點距離,江來還是聽到小孩在叫爸爸。

“去接吧。”江來對自己心態轉變感到詫異。幾天前他剛失憶那會兒,還完全不能接受有個孩子,現在一聽小孩聲音心臟就軟到不行。

錢司壯對錢母說馬上到家,掛線後說:“梁導的戲如果定下來,你很快就要進組,估計沒時間陪崽崽了,趁現在有空多帶帶他。”

時鐘指向11點,早就過了江棠承平時睡覺的時候,他眼皮打架,卻不敢睡,豎起耳朵注意院子外的動靜,一聽到車聲就立刻跑了出去。

江來蹲下,一把將小孩抱了起來。

錢母準備了宵夜,等江來吃完,江棠承已經歪在他懷裡睡著了。

錢母心疼,紅著眼眶說:“崽崽今天受委屈了。”

錢司壯囫圇吞下一個湯圓,眼一瞪,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架勢:“誰敢欺負我們崽崽?”

錢母放低聲音:“小區裡那群小孩,說崽崽沒爸也沒媽。”

錢司壯啞火,看了江來一眼,不說話了。

江來摸著江棠承柔軟的發,微曲的卷兒騷撓手心,有些癢。他沒有叫醒江棠承,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時間接近十二點,錢司壯留在家裡睡,江來帶江棠承回了公寓,一路上小孩都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回到公寓,江來把江棠承抱到主臥床上,江棠承後背沾上床,猛地睜開眼,發現是江來後放鬆下來,軟著聲音叫爸爸。

他湊近江來,鼻翼翕動聞了聞:“爸爸喝酒了?”

“嗯。”江來聲音很輕,“崽崽不喜歡?”

“也不是不喜歡。”江棠承皺了皺鼻子,他模模糊糊記得江來醉過幾次,似乎很難受,“你可以等我長大再喝,因為等我長大就能照顧你了。”

江來眼中漾起溫柔笑意,想起錢母的話,又心頭微酸:“崽崽,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另一個爸爸。”

江棠承愣了愣:“沒。”

他有些疑惑:“不是媽媽嗎?”

江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爸爸既是爸爸,也是媽媽,你不用覺得跟彆的小朋友不一樣。”

江棠承咬住嘴唇,有點想哭。

他從大人們的話裡隱約知道江來工作特殊,所以陪他的時間不多,他也不能當著彆人的麵喊江來爸爸。

江棠承睡著了,江來從後麵摟著他,毫無睡意,透過窗戶看外頭。

江來心想,既然他生下崽崽,沒有告知另一人,也不必執著對方到底是誰,他自會給江棠承雙倍的愛。

城市另一頭,秦鬱上從夢裡醒來。

在床邊靜坐片刻,他拉開床頭櫃抽屜,翻出一個藥瓶。瓶身貼著英文標簽,裡麵的藥隻剩兩顆。

頓了頓,秦鬱上又把藥瓶放了回去。

他翻身下床,拉開窗簾,無聲矗立在窗前。

夜空銜著一彎新月。

月光傾瀉,溫柔照拂城市夜晚無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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