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地下車庫。

江棠承又管陌生人叫爸,這一次還被顧澤肖撞見。小孩自尊心強,覺得自己鬨了笑話,又羞又惱,連奶黃包都沒吃幾口。

江來以為他不舒服,顧澤肖大概猜到原因:“沒事,崽崽已經退燒,回去多休息,多喝水。”

江來把江棠承抱上車,外套還裹在小孩身上,他隻穿一件單衣,後背微弓,一對蝴蝶骨凸起,很顯眼。

顧澤肖幾番張口,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還在控製飲食?”

江來摘下鴨舌帽,眼下是一夜沒睡的烏青。他笑了笑:“沒控製,我現在吃得挺多的。”

眼前的笑臉一如往昔,顧澤肖知道,這笑容是江來豎起的一道高牆,無形地,將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攔在外麵。

江來不願多談自己,轉移話題地問:“師兄最近怎麼樣?”

顧澤肖從回憶抽離,淡笑道:“我還是老樣子。對了,錢司壯說你失憶了,是真的?”

江來點頭:“輕微腦震蕩引發的暫時性失憶。以前的事都還記得,隻有我入行之後的事不記得了。”

顧澤肖若有所思。

江來說:“師兄,麻煩你了,等你哪天有空請你吃飯。”

“你都叫我師兄,說麻煩就太見外。”顧澤肖頓了頓,“何況崽崽從出生起就是我負責,交給彆人我不放心。”

又聊兩句,江來上車,顧澤肖目送他離去,唇邊笑意漸消。他返回辦公室換衣服,拿上車鑰匙也走了。

地庫另一邊。

秦鬱上來時找電梯花了10分鐘,走時找車又花了十分鐘,一碗水端得挺平。

上車後還沒坐穩,他接到了聞紹電話。

以往兩人一塊玩,聞紹打給他多是半夜或者淩晨,這麼早找他還挺稀罕。

秦鬱上戴好藍牙耳機,按下接聽:“喂。”

晚宴那晚,兩人互嗆一路,之後誰也沒搭理誰,打電話前聞紹還做了一番心裡建設,準備迎接秦鬱上的陰陽怪氣。

聽秦鬱上語氣平常,聞紹鬆了口氣:“忙嗎?跟你說個事。”

秦鬱上惜字如金:“說。”

聞紹在電話那頭差點沒翻白眼:“梁導的那部戲,有個演員突然辭演,現在正在找人,但符合角色的人選不多,合適的檔期又空不開,一時半會找不著人。你能來嗎?戲份不多,頂多一周就能拍完,可以給你掛個特邀。”

特不特邀的,秦鬱上無所謂。梁導是他老師,於他有知遇和栽培的恩情。

他沒有猶豫,但仍保持風格,隻說一個字:“行。”

聞紹找秦鬱上其實是有私心的,這部電視劇姿琅娛樂參與投資,如果秦鬱上參演,就能以他回國後第一部戲作為宣傳點。

他知道秦鬱上這段時間收到不少邀約,電影、電視劇、綜藝、訪談還有雜誌拍攝,有些資方跟秦鬱上說不上話,甚至請他從中牽線。

打這通電話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聞紹沒想到秦鬱上一口答應,他愣了愣:“ 其他條件我還沒說呢,你這就答應了?”

奔馳轟鳴,秦鬱上轉動方向盤,駛出地庫時視野驟然由暗轉明,他眯了一下眼:“你能給我開什麼條件?”

聞紹說:“片酬想要多少,說個數,劇組資金不夠兄弟私掏腰包貼補你。”

秦鬱上“嘁”一聲,想到什麼:“不差你那點錢。我也有個事要問你。”

聞紹:“說,我知無不言。”

秦鬱上真心求教:“有人叫過你爸爸嗎?”

聞紹:“哈?”

昨晚的豔遇對象還在旁邊熟睡,聞紹心道秦鬱上莫非在他身上按了竊聽,否則怎麼連他那點癖好都清楚。

秦鬱上這麼問什麼意思,試探,還是警告,總不可能是看上他了吧。

“我戀愛都沒談過,純著呢,怎麼可能有人叫我爸爸。”聞紹心虛,連帶中氣不足,“你少誣陷人啊。”

秦鬱上腦子抽了才會問聞紹這個問題:“你是沒談過戀愛,你專搞一夜情,純個屁。”

說完他後知後覺,這話似乎把他自己也給罵了,於是黑著臉掛了電話。

打完吊針,江棠承立竿見影地不發燒了,江來照顧他兩日,見他好得差不多,第二天下午便準備返回劇組。

江棠承卻不想讓他走。

大約生著病,他跟江來粘糊了兩天,乍一分開怎麼也不願意。

江棠承罕見地耍起小性子,午飯時連愛吃的糖醋排骨都沒吃幾口就跑回房間。

等江來擱下筷子去找他,江棠承央求:“爸爸,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我保證乖乖的,不會給你惹麻煩。”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對上小孩的眼睛,江來怎麼也說不出口。

錢司壯也幫腔:“反正我在劇組也沒事,我可以照看崽崽啊,何況崽崽那麼懂事,自己玩拚圖就能玩一下午。”

江棠承又道:“我生日就快到了,我想跟你一起過。”

江來難以招架,隻得答應。

江棠承高興起來,書包裝上拚圖和衣服,鼓鼓囊囊,抱著沒吃完的餅乾罐子,揮手告彆錢母,爬上了SUV後座。

江來對自己的衣食住行比較隨意,但對江棠承卻無微不至,雖然失憶,但這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他未雨綢繆,現在住的房間太小,小孩恐怕覺得擠,最起碼要有一塊能讓他玩的地方。

另外,江棠承也不能一直呆在房間,SUV不夠大,如果小孩要跟他去片場,還得租一輛房車。

錢司壯攬下任務:“都包在我身上。”

等到酒店,前台已經把江來的房間升級成套房,在次頂層,人少安靜,除臥室外還帶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電磁爐烤箱一應俱全,開火做飯不成問題。

錢司壯公關搞得好,幾天時間已經同劇組工作人員混熟。他聯係場務,請對方幫忙聯係租一輛房車,費用自理。

場務很快回複,租車公司剛把最後一輛房車租出去,眼下沒多餘的,還要等幾天。

江來把行李搬到套房,江棠承在房間裡撒歡跑了一圈,客廳地上鋪著厚實的白色地毯,他跑累了就坐在地毯上。

下午,江來看劇本,江棠承玩拚圖,累了就枕著江來的腿睡一會。

傍晚時分,梁導召集演員培訓,由跟組的醫療專家講解最基本的醫學知識和操作。地點仍是酒店旁邊的那棟二層矮樓,走過去要穿過一片花園。

四月仲春,紅霞漫天,晚風挾著花香吹來。江來下樓,在花園邊遇上喬阮。

喬阮先是一愣。

兩天沒在片場見到江來,他還以為對方被梁鬆踢出劇組,正暗自高興。

他見鬼似的,眼神直勾勾隨著江來移動,直到江來走遠才回神,心道我看他乾什麼啊。

說罷不解氣地踹了台階一腳,腳趾鑽心地疼,單腿在原地蹦了半天,差點飆淚。

這幾日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銀行卡被凍,助理被召回,父母鐵了心留他在劇組自生自滅,在太陽底下天天跑腿,整個人黑了兩度,路邊野草都沒他可憐。

喬阮心酸,蹲在花壇旁,委屈地把草地薅禿一塊。

他好想他的大床,他的按摩浴缸,還有他的貓。

耳邊蟲鳴長長短短,聽得人愈發焦躁,忽地傳來一聲貓叫。

喬阮懷疑自己思念貓主子過度出現幻聽,緊接著又聽到一聲。

聲音尖細,像是小奶貓。

喬阮直起上半身,耳朵雷達似的搜尋,貓沒找到,卻見一道影子投在身旁,猛一回頭,直接愣住。

江來開會,錢司壯帶江棠承去附近轉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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