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嬋從來沒想過要勸欒槿走正道,根本原因就在於,浮生壇這群人根本就轉不了行……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可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八大嶺加層巒高山,這輩子都翻不過去。
當然,蘿嬋也做過幾個設想。
比如說,武俠中經常會有販賣情報的組織,上輩子蘿嬋看到時,畢竟是在當中,作者給了這個設定,她也不會想太多。
可當她置身於真實的武林世界中,才品出了點滋味。
販賣情報?怕不得餓死。
先不說各門各派都有善於追蹤的眼線,就是真有這麼個組織,誰又敢毫不猶豫的相信?
多少個門派明爭暗鬥?裡麵又有多少新愁舊怨?哪個情報組織能做到絕對的公正?或者說你聽到的就是真話,而不是彆人想讓你聽的?
所以所謂的情報組織,根本就無法成立。
還好這本裡沒有什麼寶藏圖之類的,要不然準得鬨得腥風血雨。
這裡的武林人士,頂多就是追求點兒名利和絕世武功。
再者,對寶劍兵器有些狂熱,但終歸到底,還是得武功好,不然就是差生文具多——假把式。
習武之人裡,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一半以上都沒認真上過私塾,所以能文能武的,才能被稱一句文武雙全。
話說回浮生壇,他們也沒有彆的謀生手段。
收徒弟?那是人家名門正派的生意。
搞經商?以欒槿為首,整個浮生壇的壇生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謹言慎行,話越多死得越快這個道理,他們比誰都懂。
這一幫閉口棒槌,有的字都認不全,能做什麼生意?按摩店嗎?
再說以他們的脾性,根本不適合乾服務業,遇到點刁鑽的客人,估計直接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那不到一個月,後院的深層土壤裡就得出現人擠人的現象……
所以蘿嬋不會異想天開,也不會勸欒槿改行,頂多幫他剔除掉點確實不該殺,或者以後容易惹上事的任務。
有蘿嬋在,欒槿的工作效率上升了一大截,往日裡兩個時辰才能回複完的密信,不到一個時辰就搞定了。
蘿嬋倚著欒槿伸了個懶腰,攤在他懷裡道:“阿槿接下來要忙什麼?”說著把手往欒槿手裡一放,道:“字寫多了,手疼。”
欒槿用最輕的力道給她按摩手掌,就怕她喊疼。
“稍後要去打坐。”
“在隔壁?”
“在後山瀑布。”
“瀑布?”
一聽見瀑布,蘿嬋來了精神,她都多少年沒見過瀑布了,腦袋裡就隻剩下“疑是銀河落九天”這句詩了。
“你想去?”
蘿嬋從他腿上蹦下去,轉身換了個方向又坐上來,纖臂搭上他的寬肩道:“若是不嫌我礙事,我也想去。”
欒槿:“至少半個時辰,你不嫌煩悶就好。”
“不嫌煩悶,我可以帶上筆墨紙硯去采風。”
後山瀑布離這有些距離,如果用走,那得走到天黑,所以一出房門,欒槿交代過後,就抱起了蘿嬋,一躍跳到了高空。
蘿嬋輕呼一聲,連忙環住他的脖頸。
這次和之前乘轎子不同,那時她與欒槿還不熟,連掀轎子簾都得等著轎外的欒槿發話,也沒看到多少景色,就被塞了一隻鳥……
現在她垂眸便能看到碧綠樹冠,方圓幾裡地儘收眼底,頓時心中升起一股豪情。
怪不得會武功的人都愛飛,這景色確實美,也不用擔心空中事故。
欒槿的衣袂在空中翻動,身姿輕盈,就算抱著個人也絲毫不晃,穩如鬆柏。
“可有不適?”
涼爽的清風吹得蘿嬋微微眯眼,愜意道:“舒服得很。”
欒槿內力下沉,整個人便又往上飛了少許,蘿嬋感覺到變化,笑著道:“還能更高嗎?”
欒槿:“你還想抓鳥?”
蘿嬋笑著搖頭:“不抓了,有阿槿在,不用抓鳥來解悶。”
欒槿再次提升高度,速度加快,蘿嬋的笑聲便像銀鈴一樣撒了出來。
這可苦了身後的明圖和亭山:……聖主,你這個速度,我們跟不上啊!
尤其明圖還帶著雙梅,小丫頭怕高,小嘴憋著,大眼睛裡都開始眼淚含眼圈了。
“雙姑娘,你可怕高?”
雙梅難受地咽了兩口唾液:“沒事,我,我就是有點想……”
“想什麼?”
雙梅大吸了兩口氣,實在忍不下去了才說道:“明公子您慢點,我,我有點想,想小解。”
越高她越害怕,越快她越緊張,這些躁動的情緒直接走了膀胱……
明圖:“……”
他立馬降下了速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憋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雙姑娘要是堅持不住了就告訴明圖一聲,在下就下降。”
所幸,雙梅用頑強的意誌力終於挺到了目的地,才找個地方解決了。正好瀑布的聲音大,淹沒了所有聲響。
亭山將背來的小桌與包袱放下,給蘿嬋擺好筆墨紙硯。
深山之中,即使是夏日,也比平常涼快許多,蘿嬋許久不見瀑布,觀賞一番過後,便跑到溪邊用手撥弄了兩下清澈見底的溪水。
溪水冰涼,若是用來冰西瓜,一定十分可口,她下次可以帶野炊的工具來,溪邊烤肉,彆有一番滋味。
轉頭剛想和欒槿說此事,便見他已經褪了外袍交給明圖,走到溪邊脫了鞋之後,一躍飛到了瀑布的大石頭上,盤腿入定。
奔湧的瀑布源源不斷地傾瀉而下,瞬間就將他的衣袍打透,一頭長發貼在身上,麵容都被水汽遮掩的模糊難辨。
大夏天的,蘿嬋愣是打了一個寒顫。
先不說那湍急瀑布垂下的勢頭,單就這冰涼溪水,都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堪比高壓水槍。
她要是被這水流砸中,不出一分鐘就得昏厥。
“聖主他經常來這瀑布打坐?”蘿嬋站起身,用雙梅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明圖司空見慣道:“是每日。”
“冬天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