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準備嫁妝?(1 / 1)

同居的第一天晚上,雲溪用深口鐵鍋水煮了野韭,沒有油,但放了鹽有鹹味,就著大米紅薯粥,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這秦家老屋有個好處,屋前打了個壓水井,雲溪和來娣洗漱後回了臥室,不久後就聽到一陣嘩啦水聲,雜夾著小黑狗汪汪的叫聲。 雲溪起身走到窗邊,木質的窗戶隻用報紙蒙著,報紙破舊,破了好大的口,她在缺口處站定,往外看去。 月色下,壓水井邊上,男人穿著背心褲衩,一手按住小黑狗,一手從桶裡舀水澆在小黑狗上。 小黑狗汪汪叫喚著掙紮,水珠濺到男人身上,但男人卻不見一絲狼狽,他神情肅穆又堅毅,水珠在他臂膀上滾動,平添了幾分性感。 雲溪隻看了一眼就不看了,又不是自己男人,非禮勿視,免得被他發現後又說她不自重。 她也是要麵子的。 她轉身離開窗戶,卻不知男人忽然側頭,望向那扇破口的窗戶。 小黑狗趁著他分神之際,嗷嗚一聲從他掌下逃離,屁股朝向秦建國,猛的抖動身軀,水珠唰唰唰地濺到他的頭臉上,這分明是有意報複。 秦建國轉頭看向小黑狗,後者嗷嗚一聲躥向灶房。 秦建國沒有跟小黑狗計較,他伸手抹了把臉,然後起身走到壓水井旁,很快壓了一大桶水,高舉過頂—— “等等!” 雲溪想起一事,急跑出門,高聲大喊,但喊聲卻被嘩啦水聲淹沒。 水柱自男人頭頂傾瀉而下,薄薄的背心和褲衩被水淌過後,貼服在他身上,凸顯出完美的腹肌、人魚線,以及腹下…… 雲溪臉上騰地紅了,急忙轉過身,快速道:“我是想提醒你,你腿上傷口紅腫發炎,不能隨意碰生水,不過我說晚了,我回屋了,再見。” 她不帶換氣地說了一長串話,說完衝回屋裡,砰的關上門。 月色下,男人身上還淌著水,他側頭望了眼那扇緊閉的門,低頭望著左腿上猙獰的傷口,眉心蹙了一下。 “你擦乾後就回去躺著,我明天給你找草藥消炎傷口,在此之前你不要亂動。” 雲溪不放心,隔著門提醒他一句。 門外沒有回音,她忍不住提聲問道:“你聽到了沒?” 門外終於有了回應:“早點睡。” “那你也早點睡。”雲溪隔門叮囑。 門外傳來一聲男人的輕嗯,雲溪放了心,栓了門,爬上床。 來娣爬到她身邊:“姐,你明天要去找王隊長接下養豬的活。” “我記得,我會去的,我上午就去。”雲溪笑著輕點她的鼻尖,“趕緊睡吧,晚安。” 來娣學著她說了聲“晚安”,然後平躺下來,手腳放得工工整整,卻很快發出輕微的鼾聲,然後側過身抱著雲溪的胳膊。 就如前頭三個晚上一樣。 雲溪嘴角微揚,給她拉了拉被子,闔眼睡覺。 灶房裡,秦建國用十幾塊磚頭,六塊木板在窗下搭成一張床,鋪上被褥,他坐了上去,左腿搭在床邊。 小黑狗叼著它的竹籃小窩放到床尾,朝秦建國嗚咽一聲,待他看過來,它甩著尾巴爬進了竹籃裡,裡麵墊了舊衣服,它蜷縮著躺下,尾巴卻縮不進去,它哀怨地望著自家主人。 秦建國與它對視一眼,點頭道:“竹籃小了,我明天給你編一個大的。” 小黑狗顯然是聽懂了,歡快地搖了搖尾巴,然後閉上了眼。 秦建國也躺下,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有風拂過,小黑狗的呼嚕聲傳入耳中,側頭能看到南邊那間屋子,招娣姐妹此刻睡在南屋。 想到雲招娣那張時刻都綻放著燦爛笑容的臉,秦建國那顆自離開部隊後一直鬱燥的心忽然平靜下來。 既然回不了部隊,那就安心把日子過下去。 隻不知,那小姑娘願不願意陪他這個瘸子過一輩子? 要是她不願意……那就當養了個妹妹,尋個好男人嫁出去。 要把她嫁出去,他是不是得開始給她準備嫁妝了? …… 七想八想中,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一睜眼,天光大亮,他立刻坐起身,抬手看了眼手表,六點五十,他臉色大變,立刻跳下床,左腿驟然一疼,他猛地清醒過來。 他回家了,不用出早操,不用早起,他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 “秦大哥,你起來了嗎?” 雲溪手裡拿著一個小布包,敲了敲灶房的門,提聲問道。 過來一會,屋內傳出聲音:“進來,門沒栓。” 雲溪應聲推門進去,看見秦建國身板挺直地坐在木板床邊,身上也穿得工整,灰色上衣領子上的扣子也係上了,軍綠長褲連腳踝也蓋住了,腳上是一雙洗得發白的解放鞋。 看他這般一本正經的裝束,雲溪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上那尷尬的一幕,她下意識地輕咳一聲,舉了舉手上的小布包:“我給你采了消炎的草藥,你把褲腿捋上去,我給你敷藥。” 她原本是想著弄到銀針後再配合草藥給他治腿,但是銀針她買不起,那就隻能先用草藥。 秦建國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白色的布包已經被綠色汁液染透,他鼻子輕動:“你采的蒲公英和豬草?” 當地人稱呼馬齒莧為豬草,顧名思義,給豬吃的草。 雲溪有些驚訝:“你的鼻子還挺靈,不過你也沒說全,還有如意草、金銀花等草藥。你捋上褲腿,我給你上藥。” 秦建國卻沒有動,他望著她道:“我回來後就試過草藥,有一定消炎作用,但不能治好我的腿。” 當地老人多少會懂些屋前屋後的藥草,然後再傳給下一輩,所以雲溪也不奇怪他懂這些,她微笑著點頭道:“我知道消炎藥不能治好你的腿,但是不消炎,你的腿傷會繼續惡化。” “等消了炎症,咱們再說治腿的事。” 小姑娘一臉自信,秦建國依然神色平靜,緩緩說道:“我的腿被子彈射中,因條件限製,我用刀挖出子彈,後來被送到部隊醫院,醫生讓我回家靜養,他說我這腿最後能不能恢複如常,得看天意。” 他的聲音平淡,好似在說彆人的故事,隻是他按在床板上的手不知何時攥成了拳頭,泄露了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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