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年輕醫生這要求,雲溪抬頭對他道:“教我的長輩不在這,你要是相信我,就讓我幫你母親看看。” 年輕醫生聞言,看向她的目光明顯透著懷疑,雲溪卻坦然的迎上他的視線,最終年輕醫生妥協:“行吧,你跟我去家裡。” 隻是他這話一落,見看到小姑娘麵露警惕,他氣得笑了:“就你這豆芽菜的身板,我要下手也得先閉上眼。” 被埋汰的豆芽菜雲溪,運了運氣才扯出一絲笑對他道:“小哥哥,你嘴這麼毒,注孤生喲。” 年輕醫生白了她一眼:“我不過說了實話,忠言逆耳。” 雲溪回贈了他一個白眼,不想跟他再閒扯,抬腳跨出衛生所:“走吧,彆耽誤時間了。” 年輕醫生自是答應,很快鎖了衛生所,又掛了一個“下午休息”的牌子,帶著雲溪七歪八拐來到一個雜院裡。 正是做午飯的時間,雜院裡煙火繚繞,盆碗鍋盆一片叮當,還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院子裡追雞攆狗,一片鬨騰,熱鬨得緊。 年輕醫生在院門口看到這雞飛狗跳的一幕眉頭狠皺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帶著雲溪避開那群小魔星,來到院子儘頭一間潮濕陰暗的屋子。 剛靠近那間屋子就聽到一陣咳嗽聲,撕心裂肺一般,年輕醫生心裡發急,緊走兩步嘎吱推開門,那咳嗽聲立時消失,隨之響起的是一道和藹的聲音:“晏澤回來了?” 楊晏澤,也就是年輕醫生,他忙應了一聲:“娘,你彆動,我進去攙你出來。” “不出去了,我出去會招人嫌棄。”裡麵傳出嘶啞的聲音,伴隨著一兩道咳嗽聲。 “那怎麼行?屋子裡潮濕陰暗,根本不利於您養病,您得出來曬太陽,彆人說什麼您都不要理會。” 楊晏澤溫聲勸說著,進了屋子強行將他母親攙扶出來,又衝門口的雲溪抬著下巴指了指屋簷下的躺椅:“麻煩你將椅子搬到陽光下。” 來到院子,雲溪發現性子傲慢的醫生原來也有另一麵,在聽到他客氣的請求也沒有駁他麵子,點了點頭將那張竹製的躺椅從屋簷下搬到陽光下。 “謝謝你小姑娘。” 楊母身形消瘦,頭發裡摻著白絲,但梳理得一絲不苟,她的麵色透著病容,笑容卻溫和不見一絲陰鬱,她衝雲溪道了謝才在楊晏澤的攙扶下坐上躺椅。 雲溪笑著道了聲:“您彆客氣。”便讓開位置,也發現那些鬨騰得要上天的孩子們在楊母出來後就被大人們嗬斥得避開了這片地方。 楊晏澤臉上閃過惱意,但很快壓下,側過身擋住鄰居們窺探的視線,拉著他母親的手問道:“娘,你今天感覺如何?” “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楊母笑著寬慰他,然後看了眼雲溪道,“家裡難得來個小客人,晏澤你好好招待她。” 楊晏澤搖頭:“她不是客人,她是來給您看病的。” 楊母驚訝的看向雲溪:“原來是位小醫生,不過我這身子我自己知道,就不麻煩小醫生了。” 雲溪其實知道楊母並不信任自己,不過她話說得溫和,並不讓人難堪,顯見楊母出身不一般。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雲溪笑著上前握住楊母的手腕:“晚輩年輕,還請嬸子給我個學習的機會,讓我先給您把個脈,若有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指正。” 楊母聞言抬頭,很認真地打量眼前皮膚略黑的小姑娘,發現她一雙眸子澄澈清亮,神色落落大方,粗看不顯眼,細看卻挪不開眼,楊母臉上的笑容加深,問道:“小神醫如何稱呼?與我家晏澤如何認識的?” 楊晏澤一聽他娘這話忙向雲溪使眼色,雲溪卻似沒看到,笑眯眯的衝楊母道:“嬸子,我叫雲溪,您叫我雲溪就好。”但對第二個問題避而不談。 楊晏澤鬆了一口氣,衝雲溪道:“你陪我娘說會話,我去拿藥方。” 潮濕陰冷的屋子,擺下兩張床後就擠得滿滿當當,卻有一麵牆擺了一個書架,用布簾子蒙著,打理得很乾淨,沒有一絲塵土。 揚晏澤望著書架沉默了一會,拉開簾子從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他沒有將藥方抄出來,而是直接拿著書走了出去,然後看到院子裡他娘與雲溪相談甚歡,這一幕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因為自從他娘病了,院子裡的人就傳言她得了肺癆,就算他辟謠鄰居們也不肯全信,沒人再來他們家做客,也沒人再與他娘聊天說話,他娘常常在陰暗的屋子裡一待一整天。 “咳咳咳——” 楊母捂嘴咳起來,楊晏澤心裡一緊,快步走過去,又用目光緊盯著雲溪。 察覺到目光,雲溪抬頭望過去,望見楊晏澤緊張的神色,又想起剛剛楊母出來時院子裡躲閃的身影,她忽然明白過來,主動拿出帕子遞給楊母:“嬸子,你嗓子裡有痰一定要吐出來,不能壓回去。” 揚晏澤驚訝,楊母卻擺手不肯接帕子,雲溪也沒強求,抬頭問楊晏澤:“有痰盂嗎?” “有,有,我去拿。”楊晏澤醒悟過來,連忙回屋子給他娘拿了痰盂,然後又倒了水給她漱口,怕不小心弄濕了醫書,便將書先遞給了雲溪。 泛黃的書籍,繁複的字體,好在前世爺爺為了讓她看得懂醫書專門教過她繁體,所以雲溪看得一點不吃力。 那些文字跳躍進眼裡,雲溪很快沉浸其中,沒察覺時間流逝,及至楊晏澤輕咳一聲,她臉有些熱,將醫書遞回去:“抱歉,我不該擅動你家的醫書。” 楊晏澤接過醫書,不以為然的道:“拿來本就是給你看的,不過你要找的藥方是在中間,你一頁頁的翻看不知翻到什麼時候,我先給翻找到位置。” 他雖如此說,雲溪依然過意不去,畢竟是人家祖傳的醫書,她保證道:“我不會把書裡的東西外傳。” 楊母卻笑了:“這些書雖是祖輩留下的,但是沒人學便不是知識而是廢紙,我看你對中醫的喜愛比我家晏澤強多了,你要是喜歡,我們家裡的醫書你都可以拿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