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樂琳跟隨著張苞走進去的時候,對劉封也充滿了期待,無數次地想象著,這個突然異軍突起,戰無不勝的漢燕王,究竟是什麼模樣。
但當他見到劉封的時候,還是微微錯愕了一下,看著那個懶洋洋坐在帥位之上,身穿一身銀色絲質長衫的人,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唇上一撇髭須,正向他頷首示意。
來到中軍大帳,絲毫沒有在軍營中的肅殺之氣,反而像是走進了書院一般,如果不是劉封坐在帥位上,樂琳無論如何,也無法把他和如今的漢燕王聯係在一起。
“樂將軍,請坐!”劉封微微點頭,示意他坐在帳下的一條長凳上。樂琳看了一眼帳中的布置,這些桌椅和木凳,他在洛陽也曾見過,但頗受那些文士鄙夷,認為這是破壞禮度,敗壞家風之物,拒不使用,但在普通百姓家中,卻大受追捧
。張苞哼了一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眼瞪著樂琳,樂琳掃視眾人,帳中共有五人,除了杜預之外,還有一名文士,神態自若,目光中透著睿智和精明,似乎能夠看透人
心一般。
“上茶!”正猜測著這人的身份,那文士已經先開口了,抱拳道,“在下徐陵,曾在鄴城見過將軍一麵,隻是匆匆而彆,並未相識。”
樂琳眉頭微皺,無論如何也沒有從記憶中找到徐陵的影子,這劉封的軍師何時到過鄴城,如果他是從鄴城投奔蜀軍,那魏軍的損失可真是不小。
“將軍乃是將門之後,定是不願歸順於我的吧?”親兵倒茶的時候,劉封緩緩開口了。
樂琳哼了一聲,再次打量著劉封,偏過頭去,也不開口,劉封如此說話,明顯是在取笑於他。
嘩啦啦——
單調的倒茶聲在帳中回蕩,樂琳等了片刻,發現並無人說話,就連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張苞,這時候也在閉目養神。
他看向杜預,杜預無奈一笑,衝著他微微搖頭,也不知道是何意,想表達他不能相助,還是勸自己不要再回去?
再看徐陵,徐陵卻是低著頭在一副地圖上用手指來回畫著,眉頭微蹙,也不知道又在籌劃什麼。
最後他不得不看向劉封,劉封正麵帶微笑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接,劉封端起茶杯,點頭示意樂琳喝茶,也不開口。
樂琳一怔,再次掃視四周,都無人理會他,心中愈發不解,既然是敗軍之將,為何不審問關押,反而帶到帳中一言不發,真是千古未有之事。
“哼,某雖為階下之囚,卻也不容諸位如此奚落,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又等了片刻,樂琳再也忍耐不住,冷然開口。
“階下之囚?”徐陵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樂琳失笑道,“我等既未將將軍囚禁,也未曾將將軍綁縛台階之下,殿下對將軍以禮相待,如今平起平坐,此話從何說起?”
“呃,你……”
“哈哈哈……”
樂琳一句話被噎得不知如何應對,閉著眼睛的張苞卻忍不住大笑起來,看著樂琳帶著幾分戲謔。
“哼,休要欺人太甚!”樂琳在張苞的大笑中惱羞成怒,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你欲如何?”張苞瞪大了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劉封笑道:“樂將軍稍安勿躁,一夜廝殺,已然勞累,何不喝茶暫作休息,養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