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自證?”樂綝言語冷漠,此時對夏侯楙的嘴臉,怎麼看都覺得不如以前順眼了。夏侯楙做出一副諱莫如深的神色,摸著下巴沉吟道:“劉封無端放回將軍,卻又讓於圭與你聯絡,雖然至今還不知其意,但劉封狡詐,必有所圖,何不將計就計,叫他偷雞
不成,反蝕一把米?”
“請將軍明示!”
“嗯!”夏侯楙微微點頭,拿起那張新的書信晃了晃,“於圭在信中說道,他如今為押糧官,督運糧草,你可在信中問他,劉封將糧草屯於何處。”
“這……”樂綝臉色一變,麵露為難之色。他和於圭重新取得聯係,乃是念及舊情,兩人都心中磊落,互相不問戰事國事,隻是討論私交,才敢在中軍帳中如此理直氣壯,如果他率先問起軍情大事,非但會被於圭
看不起,很可能從此斷了交情。
曹泰也覺得這樣不妥,正要上前幫樂綝說話,卻被身後的夏侯威暗中拉了拉衣襟,隻好暫時忍耐,看樂綝如何應對。
夏侯楙笑道:“若真能問出蜀軍糧草下落,本將便信任於你,先前之事化為雲煙,將軍立了一場大功,何樂而不為?”
“樂將軍,國事私事,孰輕孰重,你要有所決斷啊!”王經在一旁出言相勸,無形中又給樂綝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若真能找出蜀軍屯糧之地,可一戰而定,樂將軍何必因背叛之人而不顧國事?”這一次,卻是傅玄開口說話了,眼下的魏軍,的確需要一場大勝來恢複士氣,相比於樂綝和於圭的私交來說,如同能用一場大勝來換取,這代價其實並不算什麼,兩國交
戰,各為其主,還論什麼交情?到了此時,曹泰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雖然他知道樂綝此時進退兩難,很可能會因此被於圭所唾棄,但兩軍交戰,無所不用其極,數萬人性命相關,隻能為大義而去小節
了。
半晌的沉默之後,樂綝終於艱難地點點頭,低聲道:“我隻能儘力為之,至於於……於圭是否肯透露,卻不能保證。”
夏侯楙終於麵露喜色,連連點頭,大笑道:“這不妨事,隻要將軍肯親自寫信,我自會叫王功曹相助於你,措辭之間無比要小心謹慎,不可太過露骨,旁敲側擊即可!”“好吧!”樂綝怔了一怔,無奈點頭應允,他和於圭初次聯絡的喜悅,在這一刻完全變成了無力和哀傷,如今連書信,都要旁人指點來寫,他倒想兩人從未聯絡過,倒還來
得乾淨。夏侯楙見樂綝答應,長身而起,再次恢複先前自信的神態,背著手掃視眾將,大聲道:“好了,如今天降大雨,正是我軍休整之時,諸位無比鼓舞士氣,等樂將軍問出蜀軍
屯糧之地,嘿嘿,便是我軍反擊之時!”
“是!”夏侯霸等人雖然覺得這樣委屈了樂綝,但畢竟為了打仗,也顧不了那許多了,曹泰在後麵輕輕地拍了拍樂綝的肩膀。“酒宴為何還不擺上?”夏侯楙朝著門外大喊道,“吾已吩咐多時,速速擺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