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班打量著劉封,有些悔恨地歎了口氣:“不想數年未見,你的身形、容貌都大有改變,又戴著頭盔,實難分辨,事關一國之事,我怎能不小心謹慎?”劉封再次摸了摸鼻子,這一點他確實不得不承認,現在自己的容貌,和原本的那個劉封,的確已經有了許多變化,就是身形,也因為練劍的緣故,骨骼發生轉變,與武將
的身軀有所不同了。
忽然間,劉封緩緩站起身來,冷聲道:“但你也不該拿先父的名譽作為試金之石,先父一生為大漢奔走,人人都敬為英雄,你卻讓他在九泉下蒙羞,其心可誅!”
吳班此刻反倒十分平靜,淡然一笑:“你又如何斷定這也是謊言?”劉封咬了咬牙,背著手走到窗前,看著角落上的那棵核桃樹,沉默片刻才道:“此事根本無從證實,但正好可用來解釋你與吳厚在城中爭執,又能將劉理排除在皇位之外,
如此一舉兩得,又令我震驚之事,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一些。”“安平王既非嫡出,又非長子,他本就不在奪權之列!”吳班整理著衣袖,彈了彈腿上的浮灰,長歎一聲,言道,“這所有的罪責,都是一人所為,成都之事如何處理,我也不想知道了,就讓我到九泉之下向先帝請罪!吳厚昨夜因為驚嚇,死於牢中,僅有吾兒吳忠,還望殿下能夠從輕發落,將他貶為庶民,做個普通百姓,為吳家留後,便足
矣!”“吳將軍!”劉封豁然轉身,死死盯著吳班,向前走了兩步,冷聲說道:“將軍戎馬一生,衝鋒陷陣,英勇無敵,立下汗馬功勞,我隻聽人稱讚將軍豪爽俠義,卻從未聽過將
軍深謀遠慮,能夠料敵之先,運籌帷幄呀!”
吳班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正閉上眼睛,聽到劉封這番話,忽然眼睛睜開,沉聲問道:“殿下此言何意?”劉封冷笑數聲,言道:“從我離開長安便有猜測,再從白毦兵陣中將我的身份調查出來,如此步步為營,機關算儘之事,連我都幾乎騙過,這等精妙之局,我想吳將軍是做
不出來的吧?”
“哼,不是我,還能有誰?”吳班微哼一聲,偏過頭去,“殿下未免也太小看於我了。”
“武藝一途,或可豁然開悟,突飛猛進,但智謀心機,焉能一蹴而就?”劉封搖搖頭,忽然問道,“若我記得不差,將軍昨夜還說吳忠暗弱膽小,不擅兵政,可有此事?”
吳班一怔,點頭道:“不錯。”
“吳忠,自幼聰慧,五歲便有神童之稱,被紫虛上人相中,八歲收入門下,從此十餘年在錦屏山中學藝,所學儘是權謀之術……”
劉封看著吳班的神色逐漸震驚錯愕,嘴巴微張,額頭上冒出細汗,才冷笑道,“那紫虛上人自詡洞察天機,能知人生死貴賤,又怎會教導一個暗弱愚駑之人十年之久?”
隨著這一句話,房間裡瞬間陷入了死寂,窗欞中陽光照進來,無數塵埃在光束中飛舞著,躁動不安。“吳將軍,你本是大義之人,卻不料終究還是被人所累,晚節不保,何苦呐!”半晌之後,房間裡響起了劉封長長的歎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