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胤從江北連夜駕船來到虎林,才知道新都已經失守,大吃一驚,不敢停留,馬上又從水路直奔新都。
來至新都關塞之外,看到旌旗飄展,舟船遍江,滕胤心頭愈發沉重,蜀軍陣容之強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就算孫權沒有北征,恐怕也不是其對手。
還在三十裡之外,他就被哨探發現,跟隨一艘小舟進入關塞,接見他的並非劉封,而是李嚴之子李豐。
李豐官拜騎都尉,掌管近衛軍,告知劉封正好去了新都以北查探地形,可能要明日才回叫他多等一日。
滕胤聞言暗喜,反正他此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拖延時間,新都被破,江東形勢更加危急,但蜀軍還未發兵,多等兩日反倒有利,便故作不悅勉強留在城中。
府衙之內,劉封正和陳壽等人議事,滕胤的來意再明顯不過,如今大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求和無異於癡人說夢。
初秋的天氣依然悶熱,但後院一處荷塘卻十分清幽,兩棵棕櫚樹灌溉茂盛,陰涼之下幾人正在泡茶閒聊。
取下新都之後,劉封命兵馬暫做休整,調度糧草,等待水軍和會稽兩地的情報,三路兵馬同時呼應出擊,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
孫家經營江東數十年,雖說晚年孫權得罪了許多大家族,強行征調士卒,民怨沸騰,但其畢竟根基深厚,要想連根拔除,還是不能輕敵。
李豐為幾人煮茶,淡綠透亮的茶水飄散清香,這是來自龍虎山的雲霧茶,清香甘冽,正是解暑消熱的好茶。
劉封看著霧氣縹緲,笑道:“孫權傾巢而出,江東空虛,知吾大軍壓境,定然措手不及!明知事不可為,尚遣使來求和,實是為拖延時日罷了。”
“正是!”李豐點頭道,“屬下看滕胤雖言辭不悅,但到了館驛之中,卻安然如素,並不見焦躁之色,必有此意。”劉封呷了一口清茶,微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卻問幾人道:“孫權承父兄繼業,守江東三十餘載,成鼎立之勢,晚年卻昏聵無道,又將一生心血親手敗毀,諸位以為其人如
何?”
見劉封動問,眾人紛紛皺眉思索,最有發言權的莫過於劉鑠,他曾為吳將,感觸最深,此番回歸漢室,心情激動,便第一個開口:“孫權承父兄遺業,任才尚計,自擅江表,成鼎峙之業,不失為英傑,然其性多嫌忌,果於殺戮,晚年益憒,以至群疑滿腹,眾難塞胸,人心離散。廢長立幼之事,便為兆
亂也。”
劉封歎道:“自古廢長立幼亂國之事枚不勝舉,遠且不說,袁紹河北之敗就在眼前,竟還能如此糊塗。猜忌之心太重,是其一生之敗筆。”
陳壽微微點頭,言道:“孫權之敗,尚有一錯,便是朝秦暮楚。其承父兄之資,勇而有謀,憤曹竊國,英年嘗有討賊之誌,赤壁一戰,以弱勝強,亦一時之英雄;
其後關將軍圍襄陽,降於禁,威振北方,操大懼,至有徙都之意,若權於是時,誠能與漢協力、東西並舉,則中原可圖。
其反記荊州之失,襲害關將軍以媚曹氏,反甘心臣賊,臣料其心意以變,早有自立之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