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亮起了魚肚白,天色為之一亮,朦朧的晨光之下,隻見關牆上掛滿了斷斷續續的鉤索,如同被破壞的蛛網一般盤結著,隨著晨風緩緩飄蕩。
衝到關上的敵軍在這一刻卻傻了眼,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辛辛苦苦爬上城牆,卻反被守軍堵在了關頭之上
,關下接應的同伴被殺散逃走,隻留下他們進退無路。
關外是七八丈高的城牆,還有一隊虎視眈眈的騎兵,再順著鉤索溜下來是不可能了,關內的兩個樓梯通道被守軍死死守住,剛才衝下去的幾十人都變成了刺蝟倒臥在台階之上,鮮血橫流。
鼓聲停歇,喊殺聲消失,晨風呼嘯著,吹得懸崖上的樹梢發出嗚咽之聲,似乎在因這慘烈的戰場哀鳴。
關上關下一片靜默,守軍虎視眈眈,殺氣騰騰,衝關的敵軍卻都傻了眼,拿著兵器如同定住了一般,誰也沒有料到竟會是這個結局。
“投降不殺!”
沉默之中,羅憲衝著關上的守軍一聲冷喝,聲音在山穀中遠遠回蕩著。
“投降不殺、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關內外的守軍都舉著兵器高聲呐喊,這是漢軍對待敵軍的慣用方式,但凡繳械投降的,都會將其暫時放過,收押之後自有人對俘虜甄選編製。
整齊的口號聲響徹山嶺,驚起一群群飛鳥,關上的那些士兵臉色慘然,不知所措,挪動著腳步簇擁到一處,最終將目光看向了一名持劍的中年人。
“牽弘誤我!”那人看看關內外,神色慘然,一
劍劈在關牆的石塊之上,火花飛濺,咬牙道,“吾父受陛下托孤之重,寄天下之命於我父子,安能降敵乎?”
追隨他而來的士兵聞言一陣騷動,卻見那人揮劍大笑道:“食王之祿,當儘王事,兒郎們,隨我殺敵去者!”
關上的士兵神色一變,便見那人已經舉劍衝下了關頭,有十幾名士兵神色決然,緊隨其後,但迎接他們的卻是無情的箭雨,還未衝到台階之下,就全被亂箭殺死。
“我等願降!”關上隻剩下幾十名孤零零的敵軍,見主將已死,紛紛跪地請降。
羅憲守軍回城,找來兩名降兵審問,才知道這是王昶派來的奇兵,想要奪取天井關阻斷漢軍後路,等鄧艾回師救援的時候追擊反殺,領兵者正是牽弘和桓嘉。
士兵們收拾戰場,副將兀自心有餘悸,若不是羅憲指揮得當,剛才天黑混亂,軍心不穩,恐怕真要被魏軍奪了關隘。
在一旁見羅憲神色冷靜,問道:“將軍,方才天黑不知敵情,將軍為何還敢打開關門殺敵?萬一城外有大軍在,豈不危險?”
羅憲笑道:“天井關外十裡地皆有斥候探馬,若有大軍來,必能察覺。這幾日不見斥候報信,吾料敵軍定
是翻山越嶺而來,自然人數有限,故而退兵開關,斷其歸路。”
副將聞言信服道:“將軍臨危不亂,平日叮囑我等小心守關,誠不欺我。”
羅憲翻身下馬,對幾名將校言道:“千裡之堤,潰於蟻穴,防微杜漸方為常勝之道,當曉瑜三軍時刻謹記。”
幾名將校信服,羅憲馬上派人向鄧艾報信,王昶兵出險著,前軍也要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