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隻覺得,真是一對奇怪的年輕人。
*
班盛給林微夏過完生日,再把人放走時已經很晚了。
林微夏回到家夜已深,她洗完澡後坐在書桌,她想起來好久沒有寫日記了,右手用白毛巾擦著直滴水珠的黑發,左手拉開抽屜拿出軟牛皮封麵的日記本。
“啪”的一聲,一枚樹葉形狀的琥珀吊墜掉在地上,林微夏俯下身揀起來,與此同時,桌麵上手機發出收到信息的嗚嗚震動聲。
林微夏坐在椅子上,胳膊環住膝蓋,看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同時左手緊攥著那枚樹葉琥珀吊墜,攥得鮮血回湧,手背都是紅的。
房間裡的燈光明亮而慘白,視線往遠處延伸,另一處酒吧裡的燈光昏暗迷離,紅光紫光交替打在舞台上,伴隨著足球賽事的開播,酒杯碰撞聲旋出一朵又一朵的啤酒花。
甚至還有打賭輸了被人扒著脫褲子的年輕人。
班盛窩在卡座的沙發處,衣服褲子都是黑色係,他指尖夾了一根煙,煙霧徐徐上升,猩紅的火光映得指骨清晰分明,他正心不在焉地看著酒吧裡投屏的足球賽事。
漫不經心卻招人。
“紀姐,還看啊,魂都要被你勾走了。”有小弟打趣道。
“去,乾活去。”
被叫住紀姐的人一身成熟氣息,大波浪,銀耳環,但其實她也就20出頭年紀,因為早出社會,打拚幾年後現在幫老板做事管理酒吧。
李屹然經常來她這玩,沒想到他今天還帶了個新麵孔過來。不看還好,一看,這弟弟長得還真是她的天菜。
“哎,班爺,下哪個注?”有人問道。
班盛扔了一堆紅色的籌碼過去,姿態閒閒:“西班牙。”
對方押了相反的球隊,紀姐端著一杯龍舌蘭過來,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端到班盛麵前,笑吟吟道:
“那我跟你押相反的咯,我選克羅地亞隊,輸了可是要認罰的。”
班盛沒有應聲,紀姐擠了過來坐在他旁邊,一陣濃鬱的香氣飄來。李屹然喝得有點醉,眼梢都是紅的,更顯禁欲病態,他仰靠在沙發上,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模樣。
“少爺,不是說臨到高考不過來了嗎?”紀姐沒好氣地看著他。
這會兒班盛出聲了,一副不怕惹事的姿態,慢悠悠地說道:“烏酸呢?”
李屹然原本一副折墮無所謂的模樣,在聽見這個名字後臉色出現波動,眉宇間儘是風雨驟來的模樣,但片刻又恢複原來好脾氣公子哥模樣。
“阿盛,你玩不起。”李屹然低頭笑了一下。
球賽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班盛坐在那裡看球,桌上的那龍舌蘭愣是沒有動過,眼看冰塊就要融化在酒裡。
他俯身拿去拿酒,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紀姐的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到底按捺不住,紀姐湊了過來,紅唇豔豔:“阿盛,留個電話唄,下次你過來姐給你打折。”
班盛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直看著大屏幕,沒有給她一個眼神,他戴著鴨舌帽,側臉沒有表情,隻露出一截淩厲的下巴,緩緩開口:“阿盛不是你叫的。”
紀姐愣住正打算說點兒什麼的時候,隻見他手裡緊握著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顯示有電話進來。
她看了一眼,上麵的備注顯示為“夏”,見班盛看了一眼,原本還冷得不行的一張臉倏的變化,他的表情放鬆下來。雖然是一樣的麵無表情,但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冷淡和疏離。
唇角竟勾出淺淺的弧度。
班盛站起身,單手插著兜拿著手機往外走,還順帶擱了一句:“我姑娘。”
李屹然在身後大喊,酒杯“哐”的一下砸到桌上:“放屁,還在追,還不一定能追到。”
酒吧裡的光恰好打過來,歇落在班盛堅|挺的肩膀上,他低頭看著手機聞言朝背後豎了根中指。
班盛走出去,站在酒吧門口,發現外麵剛下過雨,但空氣還是潮濕悶熱。他點了接聽,順便叼了根煙:
“喂。”
“喂,是我。”林微夏的聲音很輕。
班盛開口:“知道。”
林微夏換了個手拿電話,拿著鉛筆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語氣頓了頓:“我想再要個生日禮物。”
第二份禮物。
“好,要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滋滋的電流聲,隨即打來打火機齒輪滑動的聲音,班盛似乎抽了個根煙,林微夏的聲音似乎在牽動著他的呼吸,她開口:
“想要班盛成為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