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遲點一點頭,揉了下眼睛道:“到時候咱們估計得磨好幾場,真是個很不錯的作文題目。”
“第二種感覺,是遙遠。”
“最開始我們很親近,我注定了不能生育,而你是我最喜歡的皇子,但後麵你流亡出逃,變成我越來越不認識的人。”
“所以你在表演的前後,一定要注意距離感的表現,加深這種感覺。”
蘇沉聽得眸子微睜,一下子明白了導演的用意:“這個作業好棒……我原本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很不錯吧,”年遲笑道:“你現在年紀小,還可以找我們一起對作業,但將來長大以後,很多東西就得靠自己領悟琢磨了。”
“聽起來好難。”
“不著急,你可以慢慢長大。”
他們聊了接近一個小時,直到年遲送他出來的時候,蘇沉還沉浸在劇本裡麵。
“好啦,回頭見。”
蘇沉牽起媽媽的手,回頭與她道彆時又愣一下。
年遲又變回那個嫵媚從容的女人,和那個優柔寡斷的皇後判若兩人。
他像是有點不認識她,眨眨眼才回過神來。
回到電梯裡,梁穀雲隨手按下對應層數:“現在回去整理,明天去見許爺——許前輩?”
“等一下,我想去個地方。”
蘇沉把錄音筆仔細裝到包包內層,仰頭道:“媽媽,你上午去逛景區的時候,在太液池邊有沒有看到墨白梨花樹?”
梁穀雲忍不住笑起來:“可好玩了,他們在試哪種花效果最好,我帶你去看。”
道具組最開始的打算是移植一棵真梨花樹,一半靠人工上色,一半靠後期特效,把這棵普通植物打造出曆史感和靈幻感。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副導演罵走了。
“鏡頭回回拍出來不一樣,設定不就全都崩了!”
“要搞一棵假的,以假亂真以真亂假的梨花樹!”
現在太液池旁邊擺了二十幾棵假梨花樹,最高三四米最矮半人高,紙花絹花絨花輪著來,還沒試明白。
蘇沉過去的時候,一開始有工作人員以為他是從哪跑來的小孩,上前想要叱責趕走。
旁邊立馬有認識的人小聲解釋這是主演,現場哼哧哼哧忙碌綁花的大夥兒瞬間沸騰了。
“主演定了?!”
“難怪開機日子終於下來了——”
“快讓我看看殿下在哪裡!”
“殿下!來合個影嗎!”
蘇沉:“……!!!”
他輕微社恐,碰到這麼多人湧過來本能想跑,還好有親媽擋在前麵笑著打哈哈。
過了好一會兒,有工頭吆喝著催進度,大夥兒才各自回位,繼續跟梨花過不去。
蘇沉看過劇本草稿,自己未來好幾部都會和這棵樹有很深的羈絆,有好幾場獨戲也會在這裡拍。
他擔心自己年幼早夭的時候,他害怕自己死在混戰的時候。
他再度折返皇宮的時候,他擁有第一個孩子的時候……
生和死被最直接的表現出來,成為印記般的花。
元錦對這棵樹的感情,一定也很複雜吧。
這棵樹的造型還沒有徹底定下來。
樹皮已經來來回回換了好幾種,不同虯曲紋路都是手工繪製,現場泛著嗆人的油漆味。
“來看看這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半透明的琉璃片,配霧狀紗,我剛從工坊倉庫那邊過來,順便給你們帶來了。”
“操!少爺你幫我們大忙了!”
“這個好好啊!!都不用加特效了!!”
“我覺得花瓣還可以畫一下細節,來來來拿個樣品給我看看……”
蔣麓走到近處,才發覺小不點蹲在一棵樹下麵。
“你在這?”
蘇沉也驚了一下:“你今天沒抽煙?”
蔣麓莫名其妙:“我困得不行才抽,有事?”
梁穀雲哭笑不得,在旁邊說笑幾句。
“這孩子對煙味很敏感,導演先前給了采訪的作業,他想都不想就把你排最後了……”
蔣小少爺的自尊心被當場紮了一下,這會兒逆反心都上來了。
信不信我現在就來一根。
他要跟半大奶孩子搭戲還沒不爽,居然反而還被嫌棄了??
你,嫌棄,我?!
“抽煙不好,”蘇沉真誠道:“你看許爺爺,我在大廳裡碰到他的時候,他身上就香噴噴的。”
蔣麓磨了磨牙:“知道了。”
他突然反應過來,坐飛機那會這家夥突然要換位置,搞不好也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味道。
蘇沉湊過來聞了聞他,苦著臉縮了回去,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