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們提前把行李箱運去了渚遷,而他們即將前往喀則雪山拍攝第一場外景,隻需帶少量的換洗衣物,以及導演組專門準備的供氧套裝。
一切都將重新開始,踏入更加驚險而又新奇的旅途。
離彆前,夫婦兩把他們送到機場的VIP入口旁邊,把兩個孩子都用力擁抱了一遍。
“安全第一,拍戲第二。有什麼事互相多照顧著。”
“嗯!到時候給你們帶禮物!”
大家揮手致意,就此踏上專機,前往雪域高原——藏城。
元錦在第二部裡,其實並未離開過皇都。
但他一直有個幻夢,在夢裡徘徊於雪山腳下,拾起大雁的長翎,在夾雜著雪粒的長風裡,尋找一扇嵌著暗紅血珀的石門。
這個夢出現了很多次。
在他加冕為帝的那一天,在他混沌睡夢的縫隙裡,甚至在他撐頭淺眠的須臾裡。
穿過鬆林,跨過雪河,隨著冰冷又劇烈的呼吸,去找一扇門。
也恰好在這一部的中後期,姬齡於成婚不久後被遣往西南平定戰亂,並且接下密旨,去找那一扇蹤跡詭秘的門。
如同命運的召喚,亦如同冥冥之中早已布好的指引。
他們不斷接近重光夜的起源,去探究神秘賜福的真相。
總體來說,雪山前後以群戲為主,蘇沉過去大部分時間都在拍攝自己的幻夢。
這像極了先前‘那個日子’裡焰火璀璨連天,而他徘徊於宮城之中一樣。
卜導演是個非常浪漫的人,喜歡在政治和紛爭裡摻雜這些空幻的鏡頭。
他早早把塗鴉腳本托秘書轉交給蘇沉看,如同快速寫畫出自己眼中萬千世界的一角,交付於他去演繹表現。
再睡醒時,蘇沉第一次真正見到天山的雪。
他在漫長的飛行途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廣播聲響起,才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蔣麓在看漫畫。
蘇沉睡得迷迷瞪瞪,輕輕推了他一下。
“我們要到了?”
“要到了。”蔣麓瞥他一眼:“還記得劇組的安排吧?”
為了應對高原反應,他們提前一周開始服用紅景天膠囊,劇組也提前備好了藥物和糖水,並且安排了前三天都以睡眠放鬆為主,叮囑所有人儘量不要搬卸重物,把活兒交給當地的工作人員。
蘇沉暫時沒什麼不適感,還在想之後去草原拍戲時會遇到的那幾隻狗狗,隨之揚起笑意。
他一笑起來,就像是春天住進了眼睛裡,目光清澈又寧和。
蔣麓瞧他一眼,把漫畫書合上。
“外套拿好,下飛機的時候如果站不穩,可以抓著我。”
一到地方,真感覺像是換了個世界。
天通透湛藍,藍的像是要把顏色都流淌進眼睛裡,色草明朗豐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太陽曬在臉上發燙,如火爐般紅通通的照著人,狂風席卷而來,吹得臉上都發疼。
人驟然變得如螻蟻般渺小,在廣袤無垠的天幕下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蘇沉下飛機前還在說笑,沒走兩步,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的氧氣出氣一直斷斷續續,不知道是設備壞了,還是裡麵的氧氣本來就沒有多少。
蔣麓一直走在他的前麵,回頭看了幾次,漸漸放慢了步子。
“不舒服?”
蘇沉低著頭沒說話,隻抓緊了他的袖子。
過於熾熱的日光,以及要吹開拉鏈一般的狂風,讓他的體力消耗比往日要快個兩三倍。
很難想象要怎樣在這樣美,也這樣令人疲憊的地方久留,甚至參與電視劇的拍攝。
蔣麓同蘇沉一起在人群裡緩步前行,原先任由他抓著,自己隻提了一個包,偶爾吸兩口氧氣。
他知道蘇沉看著柔軟,其實又倔又喜歡逞強,此刻並不多說。
兩人攙扶著走過雪堆時,腳步一深一淺,步履也蹣跚起來。
“本來還隻是同事關係,”蔣麓歎了口氣:“現在得跟你發展戰友情了。”
共患難共到這個地步,你也是頭一個。
蘇沉喘不過氣,都沒精力跟他拌嘴,既不開口跟其他長輩求助撒嬌,也不肯落後步伐,始終和隊伍保持一致。
他沒走多久,身體忽然輕鬆起來。
少年架著他的肩,自己吸了一口氧氣,把便攜瓶遞到他的麵前。
“用我這個。”他盯著蘇沉的眼睛:“彆說話了,呼吸。”
蘇沉很少依靠誰的肩膀,這一刻半個身體的力量都被卸走,驟然輕鬆很多。
他看著他的眼睛,長長深呼吸了一口氣。
新鮮充沛的氧氣灌進肺裡,讓人安神又舒緩。
還能嗅到隱約的藍莓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