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的時候,你就是這樣表現的。”
行事果斷直接,做決定時又快又狠。
“等一下。”蔣麓打斷道:“我就算演得好,也就拿了個最佳男配的提名,不用誇這麼多。”
“我剛才在籠子旁邊怔了幾秒,是在想,怎樣才會把本能裡的猶豫給剔掉。”
蘇沉望著他,雙眸熠如晨星。
“去除雜質,提煉精髓,聞老師之前就是這麼教我們的。”
蔣麓反問:“你一定要登頂?”
“當然,”蘇沉笑起來:“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他的挑戰欲不來自於外界,而是一種向內的探索欲。
好像一個人擁有了寶石礦藏,要不斷地開掘深處,看到更多輝煌驚豔的景象。
少年擦乾劍鞘,低頭笑了一聲。
“有個很簡單的訣竅。”
“什麼?”
“打一次架。至少一次。”
蔣麓是個天才般的哥哥。
天才兩個字也可以用五毒俱全代替。
蘇沉聽得詫異,有那麼一瞬間感覺這家夥在誤人子弟。
“也不算胡鬨。”蔣麓起身撣土,輕描淡寫道:“不論男女,身體裡都有雄性荷爾蒙。”
雄性荷爾蒙越高,攻擊欲和張力都會顯著出現。
但克製的人即便擁有濃厚的雄性荷爾蒙,都能夠平穩冷靜地抑製住。
這種駕馭會變成一種性感,亦是一種強悍的吸引力。
“來試試?”
蔣麓見他站起來了,半開玩笑道:“你不發狠,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另一麵。”
話音未落,蘇沉已經抬手招呼了過來。
蔣麓一個翻腕化開力道,單手還插在兜裡:“再來,不夠狠。”
蘇沉勝負欲驟然上來了。
不遠處,隋姐跟卜導彙報完最近的情況,很快發覺那邊的動靜。
“怎麼還開始動手了。”她有點不放心。
“是我吩咐的。讓蔣麓帶帶他。”老爺子示意秘書過來,自己接了鋼筆在文件上逐一簽字:“蘇家什麼都好,但一家子人都太溫和了,反而是種限製。”
他看著小朋友在努力折騰自家侄子,神情很欣慰:“麓麓心裡有數,不會傷著他。”
蘇沉體訓得少,此刻才終於感覺到力量上的差異。
打架的時候,人和人不用講任何道理。
他沒有章法,更沒有攻擊性,自己一身是汗了,蔣麓甚至還插著兜,單手應付地很輕鬆。
他在表演殺意,表演怒意的時候,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情緒。
是荷爾蒙在快速上升,腎上腺素不斷揚高,有種想要撕碎麵前一切的衝動。
攻擊,壓製,破壞,占領。
蔣麓發覺他嘗著了甜頭,一個側步轉身,把人反手摁住了。
蘇沉吃痛唔了一聲,仍在試圖反製。
他突然明白過來了。
飾演元錦的時候,每次有肢體衝突的時候,對手戲演員都因為他是小孩讓著演。
要麼慢動作拍完加速,要麼沒等自己伸手推就往後倒。
他真的沒有嘗過這種激烈對峙的感覺。
情緒永遠平穩,攻擊欲永遠按而不發。
即便是釋放殺意,也不夠真實,與尋常的憤怒生氣都區分不開。
荷爾蒙的濃度一旦上升,再看旁人時目光都會帶著侵略性。
像是把不好惹三個字掛在明麵上,但凡長眼睛的人都不會貿然打擾。
他看見擋在麵前的桎梏,又好像更悟透了些什麼。
演帝王,演權術,演從血珀門第一層掙紮廝殺到第十層之後的徹然通明,需要他親身打破這一層溫良平和組成的罩子。
元錦始終都是充滿野心和侵略感的。
他桀驁,他控製欲強。
他偽裝自己病弱無能,又反手殺掉無數個被假象蠱惑的對立者。
……要演到最極致的狀態,就必須走出舒適區,去碰觸從來不敢嘗試的事情!
蔣麓看著他自己快想明白了,放手鬆開壓製。
老導演遠遠跟侄子交換了個眼神,表示滿意。
嗯,是看著更外放了點。性格太悶了容易自傷,適當平衡才好。
“之後每天下午三點都有搏擊課,我不一定在,但教練會從零基礎開始安排。”
“感受到這個情緒就很好。”少年笑道:“我偶爾文氣一點,你偶爾剽悍一點,電視劇銷量估計能再翻一番。”
蘇沉回過神,發覺自己額頭都沁著汗,胸口還隨著喘氣在起伏著。
他笑起來,終於多了幾分蔣麓一般的朝氣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