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視帝十五歲 青律 8814 字 10個月前

萬曜之慢悠悠開了口。

“是京畿港的最後一根油繩。”

“我若再慢一步,便要全被旁人買完了。”

老臣嗤笑一聲:“一截繩子的事,竟然敢拿到陛下麵前邀功撒野?”

“都說萬大人富甲一方,沒想到朝賀新春的時候,竟拿這樣簡陋的物事充數!”

蘇沉正要開口,侍衛沒忍住猛地來了個噴嚏。

“卡。”

顏電示意其他人重新溫詞,快步過去跟其他幾個人講情緒動作,再看向蘇沉時招呼道具組把龍椅往上墊。

“他氣勢要更淩厲一點,座位暗裡調高,多用俯視角度。”

“沉沉,你知道該怎麼演吧?”

“不光要靠皺眉來表現難以捉摸的狀態,”她示意蘇沉讓開,自己坐在龍椅上換了坐姿:“看著,可以這樣坐,或著表現的不把萬曜之當回事。”

“你現在地位上必須壓製她,你可以自己安心吃菜飲酒,台下他們怎麼鬨騰是他們的事,不到要緊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表態。”

當導演要能演好所有角色,還要能教所有人怎麼演。

等一趟順完,鏡頭重新對準。

“A!”

原定要拍一晚上的戲,硬生生拍了四天半。

有兩個老臣演得不夠好,期間磨了又磨,索性換人重來。

菜式全都要原封不動,七成用了模型,三成需要冒熱氣的湯羹都是現做。

最恐怖的長台詞戲,不出錯是不可能的。

蘇沉從誠惶誠恐演到舌頭根發苦,花了一個通宵。

從口齒清晰演到快要麻木,花了三天。

他就差跟煙姐和其他幾個前輩睡在這片場裡,演到這輩子都不想吃年夜飯。

這場戲裡,萬曜之以船纜油繩一步步解開四國間的資源壓製之勢,又將風雨欲來的格局點了個清晰。

元錦看似被動地坐在龍椅上,其實早已知情這一切。

他佯裝是與群臣除夕賞雪,好像被不速之客打擾了雅興,故意是讓她說給這些各個勢力聽清要害乾係。

再有滅國之患,滅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國,是他們的國。

隻有把利益關係綁到一起,有些事才能費力推動,哪怕早就該這麼做。

他需要有明麵上的一萬個非做不可的理由,才能集合所有的權力,最終回歸給他一個人所有。

在這場戲裡,他和萬曜之一人在暗一人在明,配合地不動聲色。

顏電最後說收工的時候,蘇沉感覺自己像是整個人都已經粘在這硬凳子上。

他整晚坐得太久,起身時身體不受控製地栽了一下,被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

“辛苦辛苦,”隋姐熬得都撐不住了,打著哈欠道:“來喝點熱牛奶緩緩,這出戲總算是搞完了。”

蘇沉都有點緩不過來:“真的過了?”

“真過了,”江煙止仰頭灌了幾口水,笑著戳旁邊的演員:“你剛才又差點說錯詞,我當時冷汗都要下來了。”

“我也是!!差點被嚇死!!”

“拍了二十幾場,沉沉也罵了二十多場,嗓子聽著都吼啞了吧??”

少年摘了發套,心有餘悸道:“讓我吼老人……演戲我都不太吼的出來,前輩們得罪了。”

“哪裡,演得好極了!”

“吼得好,我聽得特痛快!”

他們拍完戲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半,卸完妝換回衣服時已是五點多。

蘇沉和其他人坐著電瓶車回酒店,此刻才想起來什麼。

“隋姐,我是不是還有個粽子沒有吃?”

“粽子?”助理愣了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天下午睡醒時她拿來的粽子,哭笑不得道:“這都是哪天的事兒了,早放涼了給彆人吃了。”

蘇沉累得後腦勺泛痛,點了點頭:“不吃也好,本來也消化不動。”

此刻天色漸亮,晨光壓過樹巔上的一抹綠,無聲無息地向外溢灑。

還是坐在前排的老前輩眼尖,喊了聲:“那不是小麓嗎?”

“他們是去上戲的?”

“對,我記得隔壁劇組今天是早班,還念叨著要拍朝霞來著。”

“是不是沙場出征那個?還是海船戲?”

蘇沉本來困得快睡過去了,聽見前排的議論聲,此刻才看清向距離漸近的人群。

第一眼看見站在人群裡的蔣麓,第二眼看見被潮哥有意隔開的那個男孩。

蔣麓和其他演員並肩同行,說話間也看見了他。

那個投資方的親弟弟抱著一大束花,笑容燦爛地跟在隊伍靠後位置,滿眼都是蔣麓。

明晃晃地,真摯又刺眼。

電瓶車隻是停了幾秒,繼續往酒店開去。

蘇沉僅僅來得及和蔣麓點了下頭,兩人交錯漸遠。

他一個人坐在後排,忽然不想回頭再去看麓哥。

困意儘數消散乾淨,緊接著湧上一股說不清楚的心酸。

蘇沉在這一刻,突然特彆委屈。

他委屈到眼眶發紅,暗裡調整著呼吸把淚意壓回去。

不知道是連續通宵以後疲倦太過,還是內心深處剛才被刺了一下。

前排的人們說說笑笑,在收工的愜意裡看著沿途的風景。

蘇沉獨自裹緊毯子,覺得清早的風有些太冷。

完蛋了。

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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