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2 / 2)

視帝十五歲 青律 14558 字 10個月前

願意給錢的投資商一大把,但給了錢不作妖的就少之又少。

給錢的是大爺,幾千萬幾億元砸下去,總想提前聽個響。

塞演員要角色的是多數,要改動劇本的更是常有。

白家是少有的幾個溫和投資方,在卜願生前也公開感謝過很多次。

蔣麓穿過高低起伏的攝影機陣,在走向那個抱著果盒的少年時,腦海裡同時湧現起舅舅和蘇沉的臉。

白尋第一次被他找上來,有點慌張地喊了聲麓哥。

少年這些天軟硬兼施地粘在他身邊,其實心裡什麼都知道。

“出來一下,我們聊聊。”

白尋沒動,賴在化妝師旁邊撒嬌:“就在這說不行嗎。”

“麓哥,外麵起風了,好冷的啦。”

旁人跟著笑:“就是,你心疼下人家不行?”

蔣麓眼前又看見蘇沉。

他像是隱秘的念頭被觸動了一下,語氣更沉一分。

“出來。”

白尋發覺他情緒不對,這才起身,跟著蔣麓走了出去。

蔣麓找了個避風也避人的地方,靠著牆點了根煙。

白尋沒事就跟在他身後,大小禮物流水般地往他房間送,他清楚這都是什麼意思。

“麓哥。”白尋輕聲道:“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蔣麓沒接話,思索自己該怎麼趕人。

這樣的沉默讓人覺得有些煎熬。

白尋眼眶有點紅,已經有幾分被欺負的樣子。

蔣麓沒有看他,吐了煙看向遠處。

“《重光夜》火了之後,我們的車就開始被跟蹤了。”

他回憶的很慢,語氣並不友善。

“有時候是一波人,最高有四五波人。”

“什麼也不圖,就是要到處跟著,沒事就舉著相機拍。”

“我和蘇沉去電視台做節目,陌生電話甚至會打到化妝間的座機裡,要工作人員替他們傳話。”

白尋被針刺了一般看向他:“你覺得我和那些人是一路人?”

蔣麓沒回應他,而是繼續往後講。

“後來有一次,差點出了車禍。”

“車距太近了,如果當時從高架橋上翻下去,整車的人都活不了。”

“是副駕駛的助理報警,警車又逼停了他們,這些人才罷休。”

“可如果我們因為車禍毀容了,他們還會跟著嗎?”

白尋一時噎住,表情複雜。

蔣麓看著這個同齡人,微微搖頭。

“姬齡這個角色火起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是。”

“你不會喜歡我,也不會記得我。”

白尋張口想要反駁,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蔣麓看在眼裡,情緒更加平靜。

舅舅當時為了鍛煉他,安排他在各個劇組裡把配角演了個遍。

也間接地,把世態冷暖嘗了個遍。

最熾手可熱的時候,和最無人問津的時候,他都體驗過。

“你有沒有想過,過幾年後,姬齡這個角色消失了,我過氣了,你又會在哪?”

“不會的!”白尋本能反駁道:“你演得那麼好——”

“我會變胖,會過氣,會變醜,甚至可能酗酒。”

蔣麓比他更加沉著,把一切可能都講個清楚。

“你真的想把你的所有時間,都浪費在我這麼一個人身上嗎?”

“你如果覺得值得,那就繼續這樣做,我不攔著。”

白尋怔怔道:“你……你覺得怎麼樣,才叫不浪費?”

蔣麓拍拍他的肩,轉身走了。

自己想。

再回片場的時候,經紀人一臉擔心,生怕他把人給打了一頓。

沒想到潮哥跟著跑了回來,說那個姓白的坐車走了。

“那以後還來嗎?”

“不一定。”蔣麓任人補妝:“最好彆來。”

“你啊,還是有背景。”潮哥如是評價道:“但凡是個虛點的小明星,這時候都是孫子,早任人拿捏了。”

蔣麓心情複雜地看他一眼。

“所以當導演比當演員安全點?不會被人覬覦色相?”

“色相不好說,”潮哥琢磨道:“當導演……我感覺是多了一堆爺爺,同時也多了一幫孫子,情況更複雜。”

鈴姐笑著給他一腳,把人推去演戲。

一轉眼就到了下午,上工結束,蔣麓左手拿了采訪稿,右手拎了個菠蘿,回樓上找蘇沉對詞。

密碼輸了一按,不對,又按,還是不對。

蔣麓拿指節叩門三下,懶洋洋道:“還睡著呢?是我。”

蘇沉過了很久才開門,確實穿著睡袍,門開了一條小縫。

“……麓哥。”

“密碼怎麼改了。”

蔣麓往裡麵瞄了一眼,見屋子裡也黑著,察覺到氣氛不太對。

他抱著菠蘿靠在門邊跟他聊天,也不強行進去。

“病了?還是拍戲累著了?”

蘇沉歎了口氣,開門讓他進來。

屋子裡沒開燈,窗簾也拉著,確實比走廊要暖和。

蔣麓每次進蘇沉屋子都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香氣,今天大概是悶著的緣故,味道要比平時更好聞。

他把菠蘿放在空花瓶上,懶洋洋靠沙發上張開胳膊。

“來,哥哥抱。”

平時這個時候,蘇沉準得笑罵一句然後靠過來了。

今天反而是猶豫著停了一會兒,沒過來。

蔣麓眨眨眼:“你嫌棄我。”

“沒。”

“那你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蘇沉擰起來,強行懟回去:“你不覺得天天黏糊在一起很幼稚嗎!”

“我早該獨立點了,又不是小孩,還要賴在你懷裡麵!”

蔣麓又嗅了嗅空氣裡的好聞味道,樂得在這犯渾。

“我是小孩兒啊,我樂意賴著。”

“來嘛,過來點。”

他的嗓子一放柔些,就透著股痞氣,很是蠱惑。

“沉沉,過來。”

蘇沉本來就思想鬥爭一整天了,做夢都在翻來覆去的自我說服,被蔣麓這麼一哄,又覺得焦慮。

這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嗎!

麓哥他根本就不……不檢點!

一邊心裡控訴,一邊又靠了過去,軟被子一裹不吭聲了。

他陷在他的懷裡,像是炸毛的貓突然馴服。

這種感覺太好了。

皮膚和肌肉都緊貼著,一切都乾燥又溫暖。

隻要陷在這樣的懷抱裡,像是所有的疲倦都可以被驅散。

是多年以來的依賴和親近,被融在肌肉記憶裡,像兩小無猜的本能。

蘇沉緩緩閉上眼,又想否認心裡那個小念頭,又因喜歡的更加清晰而陷得更深。

擁抱他隻想放棄抵抗。

蔣麓把蘇沉半抱在懷裡,自己也裹著軟被,許久道:“我把那個姓白的勸走了。”

“唔。”

“回回跟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關係有多好。”

蔣麓很想解釋點什麼,又覺得蘇沉這段時間太累,不想讓他覺得煩擾。

蘇沉其實每個字都聽見了,悄悄開心著,但不肯表現得太明顯。

“麓哥。”

他仰頭看向蔣麓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裡端詳著對方的臉龐。

“你會有喜歡的人嗎。”

蔣麓本來還在笑,手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蘇沉的頭發,此刻反而停了下來。

“也許不會。”

他們好像突然同時碰到那一層不能被跨過的界限。

原本兩個人都當作不存在,不會越線。

可隻需要一個問題,一切都重新變得清晰無比。

“我不想談戀愛。”蔣麓淡淡道:“也不會喜歡誰。”

他恢複手頭的動作,此刻卻少了幾分曖昧的親近。

他在刻意使用兄長般口吻,把該說的都點清楚。

“有時候覺得,一個人呆著清淨,也不用考慮彆人。”

蘇沉呼吸停頓許久,最後才笑了一下。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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