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是普通的近似品,並不重要。
“麓哥?!”
蔣麓漫不經心地點一點頭,把偌大寶石扔到一邊,如同丟掉不重要的一個紙團。
然後從打開自己帶來的另一個盒子,在燈光下取出自己動員無數人,不計成本不計得失換來的那一塊血珀。
哢嗒一聲,它被壓進卡槽裡,仿佛從一開始就該待在這裡。
蘇沉看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形狀時,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要告訴我……”
“我把原品帶來了。”蔣麓把領帶交回他的掌心:“你該戴這個。”
“原品?”蘇沉露出你瘋了嗎的表情,加重聲音道:“蔣麓,這不是那塊人工的備用品。”
“所以你該親親我。”
“……?”
他這兩年沒有過多關注追問蔣麓到底在做什麼,此刻在巨大震驚裡更是無所適從。
“你把它買回來了??蔣麓??”
“概不退貨。”蔣麓懶洋洋道:“資方跟我也算熟人,還是打了個九點九折。”
蘇沉快速把領帶推了回去。
“我不能收,你如果強送的話,我就把我所有的儲蓄還有房產都拿來還你。”青年站起身,像是想要和它保持距離,無意識地搖了搖頭:“你做這個決定之前,至少該跟我說一聲。”
蔣麓還處在饗足的慵懶狀態裡,看著蘇沉時笑得很寵。
“我就猜到你會是這個反應。”
“——所以?”
“所以,我要解釋一下。”
他看著他,此刻才掀開陷阱繩網的一個小角。
“這是你主演我處女作電影的報酬。”
“按照你的身價,以及電影的預計票房,其實我是賺了。”
蘇沉處在警惕裡,如同試圖拿角頂他的正直小鹿。
沒等青年再說話,蔣麓坐姿放鬆地抽出一份劇本,推到兩人麵前。
嗯,十足好用的老婆誘捕器,物美價廉。
劇本推出來的那一刻,蘇沉明顯意誌動搖了,猶豫再三還是拿了起來。
蔣麓耐心地等他看了幾頁,自己拾起所謂的血珀領帶,在燈光下看著它的光華變幻。
“我和舅舅不一樣。”
“蘇沉,有些事情我們沒法遺忘,也許本就不該強行割開。”
“你戴著它,就如同與《重光夜》如影隨形。”
“它可以陪伴你一輩子,也可以在你徹底放下時被扔到一邊,束之高閣。”
“你懷念的,你沒法放下的,你渴望重新碰觸的,現在都在這裡。”
他用指尖拉開血珀繩結,半開玩笑地晃了一下。
“試一下?”
蘇沉凝視他許久,輕歎一聲,如同自願被獵捕般走了過來。
然後引頸受縛。
次日一早,周金鈴接到了來自蘇沉的電話。
青年聲音元氣很多,像是久違地注入了許多活力。
“鈴姐,跟你說個事。”
“嗯嗯?”
“我簽了一個合同。”
周金鈴湧起不詳的預感:“沉沉,我跟你說過吧,簽合同這個事一定要慎重,千萬不能把自己隨便賣了!!”
“你在哪裡,”她抓起手包,眼看著就要往外衝:“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我過來找你!”
“就是一份電影合同,”蘇沉怕她著急,又補充道:“是蔣麓準備拍電影了。”
周金鈴狂奔幾步停在原地,遲疑道:“這樣啊?他回來了居然不跟我講。”
“不過是零片酬。”蘇沉抖了抖手裡的厚厚一遝演藝合同,笑眯眯道:“麓哥說他沒錢了。”
周金鈴再度抓狂:“不許簽!!他跳脫衣舞勾引你都不許簽!!聽到沒有!!!”
電話一掛,經紀人風馳電掣驅車衝了過去,大有橫刀立馬於小情侶前的架勢。
蔣麓甚至給她提前拿了雙拖鞋,兩人在門口樂嗬嗬地等著。
前因後果一講完,蘇沉把合同遞到鈴姐麵前。
“所以……麓哥說真沒錢了,我也理解。”
“再一個,他說後續還有票房分成補貼,抽成比例在這。”
他指了指一行數字,笑容很開心。
周金鈴看著這傻孩子就心疼。
如果是彆的藝人碰到導演男朋友這麼忽悠,她肯定直接把人搖醒。
誰知道破石頭真的假的!!你這是給人家白乾活整整一年啊!!什麼電影要提前一年預約再拍個一年多關鍵是投資才幾千萬!!!
問題是她麵前的兩位小祖宗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兩人目前都在散發著熱戀重逢後的粉紅泡泡,看得她這個單身狗眉毛直抽。
知道你們感情好了!!不用秀了!!
“事情一樣一樣解決。”周金鈴揉搓著鼻梁,關切道:“蔣麓,你這個電影的投資是不是少了點,民國戲又要租用坦克又要安排大量爆破,你確定這麼點錢夠用?”
“如果老吉沒給你找到合適的投資商,我這邊可以幫忙,你不要急著做事。”
蘇沉聽得跟著點頭:“麓哥,我銀行還有幾千萬——”
周金鈴眼疾手快地把自家藝人摁住了:“你也冷靜一點!!”
蔣麓搖搖頭:“我攢夠了,錢不夠找我爸借,問題不大。”
“其次是發行的問題,”周金鈴麵露嚴肅:“你走的是明煌的這條線,勢必要跟高層聊院線占比。”
“問題是,以你這個電影的製作和預期,他們很難分給你大量院線——除非你願意簽對賭協議。”
鈴姐說到這裡,冷汗都下來了。
沒有院線,電影就算拍好了也不會在全國各地上映。
再寶貝的片子,觀眾沒渠道看,一樣回不了成本。
年年院線分配都是各大公司搶奪金脈般的廝殺戰場,怎麼可能輕易讓給蔣麓?!
他已經兩年沒有拍過片子了,何況這部電影不是熱門題材,製作陣容更是簡單普通,不簽對賭根本換不來高層的押寶!
蔣麓笑著點點頭。
“已經簽了。”
經紀人心想今天我可能就高血壓爆發橫在這裡了。
養崽子就是在還上輩子的債,她本來不婚不育逃過一劫,哪想到遇到這兩莽的不行的小混蛋。
“蔣麓!!那可是對賭協議!!!”
“鈴姐鈴姐,喝口水緩緩……”
“蘇沉你不許幫著他!!”
炸毛歸炸毛,周金鈴短暫發作了一陣子,衝回公司抓著老吉就去研究項目和合同去了,爭分奪秒地幫他們兩確認一切環節沒有被坑。
這兩個孩子本來就與眾不同。
常人讀初中高中的時候,他們在演國民級最紅電視劇,還捧走了電視劇圈的最高獎杯。
現在到了大四的年紀,一個敢簽對賭協議拍電影,一個敢零片酬白演一整年。
她看合約條款看到半夜,又接到蘇沉的電話。
“對了,鈴姐,後年我不是簽了蔣麓的一整年拍攝檔期嗎。”
“嗯,然後?”
“今天你來得太急了,我忘了說,”青年訕笑道:“明年準備期我答應了陪麓哥磨戲,您也不用給我安排活兒了。”
周金鈴沉默幾秒,隔著電話冷靜道:“把電話給蔣麓。”
“噢。”蘇沉乖乖把電話遞給蔣麓:“鈴姐找你。”
“歪?”
“蔣麓!!”經紀人咆哮道:“你丫也太狂了!!草!!”
滿打滿算,蘇沉如今拍了四部電影,有兩部都是明年上映。
他很痛快地答應把檔期全部空給蔣麓,其實也很是好奇。
得是怎麼個片子……需要準備一整年,再拍上一整年?
蔣麓先前閉關整整兩年,把國內外名導的作品全都看過數遍,做過的筆記厚厚一摞。
他一時半會兒解釋不了自己要整個什麼活兒,但由衷感謝父親拉白憑導演給自己當頭一棒。
如果沒有白導演的點醒,他如今可能已經急不可耐的推出自己的新作品,然後被市場狠狠教做人。
“馬上就要2016年了。”蔣麓開車帶蘇沉前往時都郊區,跟著導航找到了富豪們的低調奢華住宅區:“我排了三年的隊伍,終於約到這個作曲家,今天帶你一起過去見他。”
蘇沉抱著果籃,胸口的血珀閃閃發光。
不知道是終於重回蔣麓身邊的關係,還是血珀失而複得,他如今氣色紅潤了很多。
“你?排隊三年?”
“音樂旋律是電影的靈魂,”蔣麓一轉方向盤,熟練地倒入停車位,開門時叮囑道:“這位爺脾氣不是一般的古怪,咱們等會見機行事,不行多哄哄。”
沒等他落地,有個吉娃娃汪的大叫一聲,嗓音很尖。
旁邊有個裹著睡衣穿著拖鞋的大爺啃了口蘋果,慢悠悠道:“小子,你說誰脾氣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