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唐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一邊笑一邊伸直了手在原地蹦蹦跳跳：“這樣的僵屍嗎？”
把龍念氣得要哭了。
葬禮結束後，親朋好友便逐漸離開，老屋隻留了直係親屬，打算明天一早走。寧唐洗漱了正要休息，房門便被敲響。
龍念穿著一身運動服，提著一個登山包站在門口，這小子十幾年不見，個頭已經與他齊驅，若不是會幾招擒拿，估計還真打不過。
“龍道長，大半夜不睡覺跑我這來乾什麼啊？”
他環胸抱臂倚在門框上，語氣裡一派揶揄。
龍念一臉氣憤地瞪著他：“你不是不相信嗎？今晚我就要用我的本事讓你深深為我折服！”
“你以為你是海瑟薇啊？”
寧唐甩他一個白眼，但出於看好戲的目的依舊跟著他出門。
夜晚的鄉村寂靜無比，除了田間蛙鳴再聽不見其他聲音。
想起他白日裡說的那些話，寧唐還真有點發怵。頭頂的月亮又大又白，照亮腳下小路，他跟著龍念漸行漸遠，村中燈火都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打了個冷戰，快要懷疑龍念這是打算謀殺他毀屍滅跡了。
終於，他們停在後山的那片樹林前，夜風吹得枝葉簌簌作響，龍念一臉壞笑轉過身來：“是不是害怕得發抖啊？”
被寧唐一巴掌拍在
後腦勺：“少說廢話，快去抓鬼，今兒要是抓不到鬼，我就把你當鬼處理了。”
龍念哼了一聲不再廢話，開始從登山包裡掏東西。
陀螺，水槍，木馬，彈珠……看得寧唐目瞪口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等等？你是跑這來尋找童趣的吧？”
龍念埋著頭鼓搗半天，有點興奮的嗓音：“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夜晚的樹林騰起霧氣，白茫茫一片，難以視物。龍念不停地看手表，他好奇湊過去，才發現他戴的不是手表，而是一方羅盤，指針正在來回擺動。
龍念神色有些凝重，在他腳下用水槍噴出的紅色液體畫了一個圈，嚴肅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這個圈知道嗎？”
像是西遊記裡大聖對唐僧的交代。
寧唐的心情也被搞得有些沉重起來：“亂立什麼Fg，你這麼說我待會肯定會出圈的啊！”
話落，樹林間突地卷起一陣狂風，原本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猶如指甲劃過牆麵的尖銳聲。
寧唐登時就嚇僵了。
龍念擋在他身前，右手捏訣，指尖一道金光憑空出現，緩緩覆在兩人身上，那聲音才終於沒有那麼刺耳。
他解釋道：“僵屍不同於鬼魂，他們擁有身體，所以你既能聽見也能看見。”話鋒一轉，“來了。”
寧唐哆嗦著看去，隻見大片白霧之中黑影閃現，伴著極淒厲的一聲吼叫，一隻僵屍似狂風一樣已飛跑到他們麵前，月光照亮他尖銳獠牙和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差點把寧唐嚇暈過去。
不過是眩暈閉眼的刹那，龍念已經和僵屍交上手，那把水槍噴出的紅色液體將僵屍燒得遍體鱗傷，不過是幾分鐘時間，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僵屍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
寧唐腿一軟癱在地上。
“這僵屍才剛剛成形，就跟三歲小孩子一樣，沒什麼攻擊力。”龍念一邊處理一邊解釋，回頭看見他慘白的麵色，露出得逞笑意。
等他將那些長得像玩具的法器收起來後，寧唐還坐在地上起不來，尷尬地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腿軟……”
龍念大笑幾聲，將他拉起來攙扶著離開。
【04】
龍念答應替他關上陰陽耳，從此不受‘幻聽’的折磨，但他的條件
是讓寧唐給他當一年的捉鬼小助手。
想想自己曾經被他揍爬在地的畫麵，再想想今後他被自己呼來喝去使喚的場景，簡直不要太爽。
寧唐為了結束這二十多年的折磨自然迫不及待地答應了。
離開村子那天，龍念將一應背包全部扔給寧唐，雙手插在褲兜裡打著口哨道：“阿唐助理，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哦。”
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寧唐：“……”
幾天之後，兩人回到龍念租的小閣樓裡。
工作的電腦蹦出幾十封信件，龍念一邊篩選一邊撇嘴：“現在的人啊，屁大點事都說有鬼，心理素質太差了，這麼多求助的信裡能找出一兩個真的就不錯了。”
選選看看半天，回頭問他一句：“你大學專業是日語吧？”
寧唐正在研究案幾上的一隻轉經筒，點了點頭，他一拍桌子指著顯示屏：“這家日式企業鬨鬼的事情搞不定是真的，你準備一下，咱們今晚就出發。”
寧唐一臉‘Excuseme？’的表情望著他：“我準備什麼？”
他掰著手指頭：“蚊香，鏡子，睡袋，頭燈，啊，還有酸奶和薯片。”
你這是去露營嗎？
心裡雖然吐槽，還是按照他的要求收好東西，天色將暗的時候，寧唐扛著登山包跟在一身輕鬆的龍念身後出門了。
那家日式企業坐落在工業區，合資的老總是實打實的日本人，信中言明老總因親身經曆了恐怖事件已經嚇得臥床不起，公司高層對這件事很重視，若能驅除邪物令公司恢複正常必有重酬。
龍念一路上都在盤算酬勞怎麼付才劃算，聽說這家公司做的是進出口汽車貿易，到底是要一輛車呢還是要一筆錢去買一輛車呢？
下了公交車又徒步走了幾公裡，兩人終於來到企業大樓前。龍念看了看手腕處的羅盤，笑道：“看來這筆酬勞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拿到。”
寧唐站在他身後，原本安靜的耳邊已經出現猶如指甲劃過牆壁的窸窣聲，仔細聽去其中又似有哭喊冷笑。
以前他隻當幻聽症發作，如今也知道是周圍有鬼魂出沒。
大門口的保安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看見他們時一臉的驚恐轉為慶幸，將門禁交給他們後說了句“拜托”就匆匆
離開了。
夜幕將這座大樓籠罩，猶如沉睡在黑暗中的怪物，隻待他們進入腹中吞噬殆儘。
龍念手指捏訣低吟咒語籠罩在他身上，耳邊恐怖的聲音終於不那麼尖銳。
寧唐抹了一把額頭冷汗，扯住即將踏入大樓的龍念，不放心道：“你確定我跟你進去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吧？雖然幻聽症是挺折磨人的，但比起被鬼殺死……”
龍念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肩：“放心，就算我想報複你，也不會這麼快就把你弄死了，不然接下來一年的時間多不好玩啊。”
寧唐撲過去掐他：“那老子現在就跟你同歸於儘！！”
龍念大呼小叫地衝進了大樓。
前堂的燈閃了兩下，偌大明亮的辦公樓隻能聽見回響的腳步聲，寧唐膽戰心驚跟在他身後，聽到他手腕處的羅盤正在呼啦啦轉動。
龍念從登山包裡拿出水槍，又將陀螺交給寧唐，語氣輕鬆交代道：“如果我喊你幫忙，就把這個陀螺砸過來。”
相反他的輕鬆，寧唐一臉凝重。恐怖的聲音在耳邊來來回回，時近時遠，簡直令他汗毛倒立。
緊緊握著的陀螺已經被冷汗包裹，雖然龍念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他仍覺得不靠譜，他可不敢奢望這個陀螺能像螺旋丸那樣護他於危難之際。
前台的電話“叮鈴鈴”突然乍響，在這深夜猶如催命之聲，寧唐嚇得失聲大叫，龍念則快步上前接起電話，故作嚴肅的嗓音：“喂？請問你哪位？”
堂內吹過一陣陰風，卷著電話那頭的聲音，響遍整座大樓：“離開這裡。”
龍念挑起嘴角，視線從四周緩緩掃過：“偏不，有本事你來趕我出去呀。”
話落，耳邊的聲音驟然密集起來，夾著憤怒的氣息，將他們緩緩包圍。
緊閉的電梯門和樓梯溢出白霧，幾吸之間已彌漫整座大樓，遮住了視線。
寧唐什麼都看不見，嚇得大喊龍念的名字，直到被他握著胳膊才微微安心，著急道：“現在怎麼辦？”
龍念仍舊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呆在原地彆動，我去去就回。”
寧唐崩潰：“你敢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信不信老子回家弄死你啊！”
龍念沒有應聲。
四周一片寂靜，連耳邊的聲音都
消失。鼻尖滾落一滴冷汗，滴答一聲掉在地上，寧唐猛地抬頭，四周白霧驟然散去，前堂的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滅了，隻有安全燈在角落閃出微弱的光。而就在不遠處的樓梯口，似乎躺著一個人。
他朝前跑了兩步，想起龍念的交代又原地停住，試探著喊道：“龍念，是你嗎？還活著嗎？”
那個人動了一下，緩緩朝他抬起手，虛弱的嗓音：“寧唐……幫幫我……”
是龍念的聲音！
他不做多想，兩三步跑過去將他扶起來。龍念在他的臂彎中緩緩抬頭，耳邊驀地響起一聲尖銳冷笑。
寧唐頓覺不對，低頭看去，隻見自己懷中的龍念根本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咧開的嘴，正朝他露出猙獰的笑。
他撕心裂肺慘叫一聲，逃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想扔掉懷中的怪物逃跑，可就像被粘上了萬能膠，怪物貼在他的懷裡怎麼甩也甩不開，反而漸漸湊近他的臉，陰冷氣息噴在他的唇角。
“你的臉很好看啊，送給我好不好？”
一連串尖叫響徹大樓劃破夜空，就在寧唐嚇得快要哭出聲時，耳邊終於響起龍念的聲音：“快將陀螺自爆！”
他一邊尖叫一邊將陀螺從口袋摸出來，猛地朝地上一甩，四周無聲炸起一團紅霧將他和怪物包圍。
原本的冷笑變成了淒厲的慘叫，寧唐感到懷中一鬆，怪物終於消失了。他揉揉眼睛，抬頭時才發現四周又彌漫了白霧，他仍站在原地，距離樓梯口還有一段距離。
他的嗓音已經帶了哭腔：“龍念，彆玩了！”
原本以為助手隻是給他打打雜背背包，誰知道原來這麼驚心動魄，他現在真是後悔死當初那麼輕易地答應他。捉鬼有風險，助手需謹慎啊。
寂靜的大樓響起龍念的笑聲：“原來是這樣啊。”
咒語聲起，白霧漸漸消失，他終於看見三步之遙外的龍念。他從未覺得龍念的身姿是如此偉岸。
“是幻覺。”他依舊是輕鬆模樣，笑著解釋道：“白霧可以製幻，屬於精神攻擊。”
寧唐從巨大的驚嚇中緩緩轉醒，拽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齒問：“你剛才是在拿我當誘餌是不是？”
龍念親切地拍拍他的手：“這不是沒事兒嗎？阿唐助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