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一群人。
放眼看過去,南國公,戚夫人,步易陽,穆禾荃,還有北國公、西國公和一眾大人,步桐往後看看,幾位夫人小姐也在那竊竊私語,旁側廊下,穆禾笙並了湯玄霖也站在那裡,隻是夜色太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步桐衝著南國公和戚夫人“撲通”一聲跪下去,聲音柔弱無力,
“桐兒讓父親、母親擔心了,還請尊長莫要怪罪長姐,長姐並非有意,桐兒傷的也不重……”
話正說著,室內醫女撤出來,雪白的衣袖上多有血汙,順帶著抱走了步桐原本身上的那席宮裝,雖然步桐護士出身很是清楚,自己的這個傷隻是看起來凶險,出血比較多,但實則並沒有大礙。
隻是如今自己這番說辭明顯立不住……
“什麼傷的不重,出了這麼多的血還說傷的不重,快讓娘看看,”戚夫人顧不得什麼規矩體統,整個人撲過來,手足無措地查看著步桐的傷勢,南國公也難得整個人緊繃得像一張彎弓,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當真,是榆兒?”
春桃上前跪在南國公身前,眼淚劈裡啪啦地就掉了下來,“大人,確實是榆小姐,她同四殿下的兩位側妃起了爭執,我們家小姐去勸,榆小姐非但不聽,還傷了我家小姐。”
南國公臉色鐵黑,臉邊的線條緊繃起來又鬆開,大手揮開春桃,“你到一邊去!”
九公主突然上前,叉著腰直直隔開一旁氣呼呼的步易陽,衝著有些低垂著腦袋的穆禾荃,
“六哥哥,您來告予南國公大人罷,是不是步榆傷人,是不是我步姐姐好心勸和,結果步榆不依不饒扔出碎瓷片。”
穆禾荃握緊拳頭又鬆開,幾經波折這才低下身子跟南國公拱手告罪,“都是我沒有管好府上的人,榆兒還得也是步小姐的姐妹,不會故意下狠手的,還請南國公莫要動怒,就當是姐妹間的誤會。”
白芍藥原本好好站在後麵,這時突然上前,儀態端莊地行了個禮,
“臣女白芍藥,見過各位叔公、大人。”
北國公狠狠瞪眼的模樣終於緩和了些,甚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芍藥你怎麼也在這裡?”
白芍藥微微低頭,“方才得皇後娘娘抬愛去後殿稍坐,隻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變故。”
說著優雅如蘭的眼神落在穆禾荃臉上,“隻是當時殿下不在殿內,怎麼知道步側妃是否故意呢?”
穆禾荃自然沒料到被懟了,步易陽連連點頭,“就是,好話都讓殿下說了,難道就是逼我們步家吃這個啞巴虧呢!”
白芍藥落落大方地去一旁扶起步桐,“當時在場的不止我們幾個,侍女、宮人另有許多,若是殿下不知當時究竟如何,大可去皇後娘娘處提了人來問,我念步家妹妹為人大度,不願姐姐為此受罰,可世間萬事,錯了便是錯了,哪有苦主不願意說,過錯方反而替自己開脫的。”
步易陽趕忙上前來抱起步桐,難得多看了說話的女子幾眼,直覺得如同百合般明亮光潔,“多謝白家小姐了。”
步桐看著南國公慢慢升騰起怒意的模樣,心中暗喜,但還是拉了拉戚夫人的衣袖,
“母親,長姐不是故意的,您幫忙勸一下父親罷。”
看來步榆這次,大約是抵不掉了……
不過步桐不知道後續發展,因為步易陽冷冷地瞪了穆禾荃一眼,便帶著步桐回了國公府。
……
步桐趴在自己的軟榻上看著外麵明亮的月光,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心下一動,便轉頭看著旁側依舊氣鼓鼓的步易陽,撒嬌一樣外頭瞧他,
“兄長,我困了。”
步易陽趕忙起身,“趴著睡是不是不舒服?我讓春桃再去給你拿幾個軟枕,醫女們說了,你需得趴著幾日待傷口恢複一些之後才能翻身,”說著擺出瓶瓶罐罐在一旁囑咐著春桃,“待到晚些再給你家小姐換換藥。”
這才不放心地離開,走到門口突然停頓了一下,又回頭莫名問了一句,
“當真是步榆嗎?”
步桐反問他,“兄長莫不是覺得我串通第一次見麵的兩個側妃還有白小姐,在嬸娘和皇後娘娘麵前說謊?”
步易陽自知失言,微微停頓了一瞬,“兄長並無此意,隻是榆兒一向謹小慎微的,說她與人動手,實在是匪夷所思。”
步桐眼神清亮,“長姐確是無心的,是我瞧了那碎瓷片落在誰身上,哪家的大人都會不依不饒,恐日後還會給父親、母親惹來麻煩,這才出去擋的。”
步易陽點點頭,“阿桐兒到底還是桐兒,你先休息罷,我去回了父親母親。”
看著步易陽消失在視線裡,步桐又轉頭吩咐著春桃,
“有些餓了,春桃你去吃飯做些點心來罷,我且睡一會兒,醒了再吃。”
春桃點頭退下去了,步桐瞧著那月光突然輕聲,
“你來了,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