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東西,除了書籍和一些衣物之外,顏歡什麼都沒帶。
書包和行李箱的拉鏈一合上,就將這二十年的回憶一起打包了。
“四喜叔,就麻煩你了。”
四年了,胡四喜的斯巴魯也換成了大奔。
“叔,我那堂子還指望你照顧一下,不用太費神,香火彆斷了就行。”
“那都是小事!指定不能斷啊!”剃了絡腮胡子的胡四喜看起來恢複了點朝氣,一口將事情應了下來,“俺閨女一直說要替她顏哥哥接手,可這妮兒還太小了,做事不頂用。”
“等她再大大,我就教她些東西,到時候肯定能將堂子打理得井井有條。”
“行啊!替我謝謝小嫣兒了,等下次回來,我肯定給她帶一堆零食,外加幾套五·三。”顏歡笑道。
胡四喜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五·三太早了,她過些年才上初中呢。”
“那就整一套三·二。”
兩人有說有笑,朝著大奔走去,才一開門,後座盤坐的一人便將顏歡嚇了一跳。
不,該說不是嚇,是驚喜。
鄧家兄弟會來送自己這一遭,顏歡想到了,可這位,實在有點出乎意料。
“姑奶奶,這點小事還用得著您親自過來了?”
“這對關家可不是小事,當年要不是你這無門散人,馬仙兒一脈可真就得麵子裡子上都過不去了。”關石花大咧咧說道。
“言重了。”顏歡看了看,這大奔後麵空間足夠寬敞,可和人家奶孫擠一起挺尷尬的,他便坐上了副駕。
“這趟路送送你,過前麵我就下車,你們年輕人聊起來沒啥鴻溝,俺這老婆子就不參與了。這些年,我這兩個不成才的孫兒給你添不少麻煩,也真虧了伱能耐得住性子來教這兩個愚鈍東西。”
關石花開口,一點麵兒都沒給兩個孫子留。
鄧有福尷尬推推眼鏡,咳嗽了幾聲。
“怎麼還彆扭起來了,沒點大老爺們的樣!”關石花招招手,“走了,四兒,這有福當著我的麵兒有些話說不出口,你去大馬路把我放下去。”
汽車發動,擱鄉道跑了起來。
顏歡回過頭,笑道,“姑奶奶真是言重了,教人何嘗不是自教啊,再說了,就我肚子裡那點東西能給人教到哪裡去,不是誤人子弟就好了。”
即便是離彆,顏歡也不想搞得太悲了,何況現在通訊發達,聯係起來真不是個事兒!
視頻通話這玩意兒,早在六年前就有了。
“有福有才兩位兄弟,隔遠了回頭聯係,彆斷了哈!”顏歡抬了抬手機,“等明年六月龍虎山的羅天大醮,要是得空我遊曆到江西,就去和哥兩個碰個頭,到時候喝兩杯。”
鄧家兄弟點了點頭。
車行駛至大馬路口的拐角,關石花準備下車了,臨走前,她將一檀木念珠送給了顏歡。
“關內的事情自己掂量著,有處理不了的找小虎子的人開個口,這也算我還的一點情了。”
顏歡接過念珠,纏在了手腕處。
小虎子,哪個小虎子?
還沒開口,小老太太已經遠去了,那抹堅毅嬌小的背影走到一處花叢前,目視叢中飛舞的蝴蝶。
猛然間,她像是立刻反應過了什麼,驚詫回頭,胡老四的車早就消失在了車流中。
“明年要舉辦羅天大醮,這信兒我都沒收到,他是怎麼知道的?”
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劉伯溫?
嘖嘖嘖!
關石花抿了抿乾老的嘴唇,“我老婆子肯定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