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隻有第一隻刀勞鬼是真的了。
顏歡收起幻障,快步走了過去,蹲在一個中年男人身旁。
刀勞鬼所致的毒性發作,使人亡命僅需半天,這種毒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隻能將侵蝕之處儘數切除。
“快···快喊120···”男人嘴唇蒼白,抬手間,手臂滋生出的幾個膿包破碎了,渾黃不清的不知名液體流了滿臂。
顏歡皺眉,來時路上堵成什麼樣子了他可見識過,此處距離醫院有點距離,射毒者又是毒性猛烈的雄性刀勞鬼,就毒發的速度而言,幾人根本就撐不到救護車過來。
“景區的急救處有應急藥品,止血啥的不成問題,等會你可能要受點苦。”顏歡撂下一句,轉身離去。
沒一會兒,他便拉著一個醫生模樣的婦人走了回來。
啊!?
“硬切啊?”聽了顏歡切除腐肉膿包的提議,婦人嚇得一驚。
“你不是醫生嗎?”
“我哪是醫生啊,我就一保潔,臨時定崗的。管理處說誰來要藿香正氣水就給他們,或者一些擦傷啥的給消毒處理,餘下的可沒教我咋做啊!我要知道還要給人動手術,哎呦俺那老娘唉!”婦人叫苦不迭。
“那你去叫120,我來處理這些。”
隨著時間推移,毒素會蔓延,到時候要切除的部分可就大了,僅僅憑借著急救處的這些器具,可處理不了那麼大的傷口。
“我要來了,不這樣做你會死。”顏歡握緊了刀,朝流膿爛肉切了下去。
啊啊啊啊!
男人淒慘嚎叫,顏歡卻是呆住了。
“沒···沒事,我忍得住···”男人唇齒微顫,艱難說道。
“不···這不是你忍不忍得住的問題。”
是我能不能下手的問題。
顏歡抬起男人粗壯的手臂,將刀尖抵在流膿的傷口處,有些猶豫不決。
要說人會在什麼時候知曉人命的重量,一是劫後餘生,一是親朋摯友逝去,一是初次奪人性命···
顏歡突然想起張靜清教導張之維所說,修行人應當以聖律己,以凡度人,即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以凡人的標準看待他人。他人是“凡人”,可在這之前,“凡人”首先是“人”,人受傷會流血,感到痛會大喊,失血過多會死亡,見世間喜樂悲苦會動容生情,這就是人。
由於異鄉人獨有的孤僻,顏歡始終心存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剝離感,可就在刀切入男人血肉的一刹那,這份生僻反倒是消失了不少。
“我好像懂了,那種內斂的不易察覺的狂氣,原來我還沒有真正的入世。”
顏歡鼓足了信心,握刀將腐肉割了下去。
“兄弟,伱忍著點,這很痛,但不切除的話會要了你的命。”
男人麵露慍色,抬手拍打了幾下顏歡的臉頰。
“誒誒誒!這裡不是睡覺的地兒,影響旅客正常觀光了。”
啊?
顏歡揉捏下惺忪睡眼,發現自己正躺窩在呂祖殿前庭的柳樹旁。
一臂膀戴著紅標的秩序員正滿臉無奈地站在旁邊,不時疏散下圍觀的遊客。
顏歡立刻起身,一邊賠禮一邊尷尬地跳開了。
原來是夢。
夢中有所得,也算是一大幸事了。
“這一覺我睡了多長時間?”
“按你們人的說法,有個十來分鐘吧哥們!”
回複自己的並非是金精清明,那股憨傻的聲音有點熟悉,顏歡循聲望去,便見有隻頭大如甕的苦瓜臉捧頭跟在身後。
“你怎麼在這?”
整了半天,就一個C級卡片是真的。
“不是哥們,你把我家都抄了,我隻能跟著你。”大頭鬼滿臉幽怨地回複道。
“嗯?”顏歡摸索身後,從腰間摸到了一靈旗法器。
他滿臉錯愕地凝視了許久,忽的心頭撥雲見月,便急匆匆朝呂祖殿趕去。
“哥們,你怎麼又回去了,你去哪啊?”
“我去給幾位仙人再奉幾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