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林江的夜景燈火輝煌,如同沉醉在紙醉金迷中的夢,一切喧鬨都融入在不會醒來的夢中。花紅柳綠的酒,嘈雜震耳的音樂,瘋狂癡迷的舞步,昏暗到足以讓人們忘記現實的浮華,一切都消散在塗抹著濃濃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築、與閃爍著急促的霓虹燈光所籠罩的世界中。
戴著耳機,沉醉在由音樂和幻想編織出的世界中的牧雲吹雪加快了腳步,他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關係,不想被無力的泥潭所吞噬,於是他穿過擁擠的街道,穿過因拍照而堵得水泄不通的水池,最後在一處隻有螢火般微光照亮的地方,拐入了偏僻的巷子。
這是蘭桂坊背後的一個角落,是燈紅酒綠夜生活中僅有的一處安靜的小天地。進入這裡,喧囂不見了蹤影,擺在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望不到儘頭的街道。街道上鋪滿了複古的石板地磚,而兩側則是矮矮的瓦屋。
瓦屋參差不齊,卻錯落有致,在屋簷向下傾斜的儘頭,吊著零散的、散發著五顏六色光芒的燈籠。在燈籠的微光和矮路燈的照耀下,停留在房屋間彼此相連細線上的積雪依稀可見,如同道道銀絲,將漆黑的夜空分割成無數部分。
不到五毫米粗的細線上均勻地打著結,繩結的末端倒吊著五顏六色的油紙傘。當人們從傘下走過,隻需輕輕抬頭,就能望見映照在傘麵中的夜空,那是最令人陶醉的景象。
牧雲吹雪癡癡地仰望著天空,無論周邊的商販如何叫賣,無論新出爐的冰糖葫蘆有多麼誘人,無論花車裡的首飾多麼精致,對牧雲吹雪而言,此時的世界,僅是頭頂映照在畫卷中的夜空。
不知為何,幾分鐘的光景變得如此漫長,仿佛墜入黑洞,當光速被無限降低,時間的流逝也近乎停滯,牧雲吹雪最終在街道的儘頭停下了腳步,前方兩層高的平方擋住了他的視線,油紙傘消失了,幻想也隨之消散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低調而樸實的小帳篷,帳篷上畫著各種形狀的圖案,燃燒著的太陽,冰凍了的月亮,沉睡在風中的木心以及發出微光的繁星。
牧雲吹雪的目光落在掛在帳篷前的木牌上,嘴裡跟著喃喃道:“夢幻紙牌屋,能預知你未來的地方。”
預知未來麼?牧雲吹雪挖苦似的笑了笑。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來都不相信和預知未來類似的神學觀點,從小父母就告訴他,未來是由人創造的,沒有任何存在能決定還未發生的事,很明顯又是哪個神棍在這裡招搖撞騙。
正當牧雲吹雪準備轉身離開時,一陣微風從帳篷內部吹來,輕輕地掀開了薄薄的門簾,一位身穿奇裝異服的男人眯著眼睛,身輕如燕從帳篷內走出,笑問道:“夢幻紙牌屋歡迎您的到來,請問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牧雲吹雪好奇地回過頭,驚奇地發現周圍竟空無一人,看來眼前這奇怪的男人是在和自己說話。牧雲吹雪不喜歡神棍,更不喜歡故弄玄虛的人,於是警惕地問:“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奇異的男子點了點頭,優雅地彎腰行禮,並伸出左手輕聲道:“由於閣下是本店今晚的第一位客人,希望閣下能賞光,在小店寒暄幾番,本次服務是免費的,在下保證您定會收獲頗豐。”
牧雲吹雪有些猶豫不決,母親告訴他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今擺在麵前的便是免費而巧合的潘多拉盒子,他不確定打開它是否會引來瘟疫。
男人似乎看出了牧雲吹雪的擔憂,於是睜開那雙帶著憂鬱而悲傷的黑色眸子,溫文爾雅地說道:“請牧雲吹雪先生放心,我們不會危及到您的人身安全,相反,我們會保護顧客的隱私,以及財產和生命安全,所以,請您進本店小敘一番——”
牧雲吹雪強忍住內心的驚訝,嘴角拚命地擠出一絲輕蔑的微笑說道:“那就麻煩您了,請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