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衣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聞言下意識應了一聲。
阿蘿無奈,正準備再喊她這時裴靜姝便已經過來了。
彆喊。
裴靜姝笑容淺淺,阿蘿同她的眼神對上,便讀懂了她的意思。
阿蘿麵容有一瞬間的猶豫,但還是沉默了。
“往哪裡下呢?”裴無衣坐得脊背挺直,右手撚著一枚白子,左手屈指在棋盤邊緣輕輕得叩著,顯然已經陷入了盲區。
她小聲念叨著,“這裡?嗯……不對!這裡?……”
“還是不對……”
越來越複雜,她蹙起了眉頭,手指叩擊棋盤的聲音卻是越來越是遲緩了。
裴無衣下棋有個小毛病。
她喜歡叩棋盤。
叩擊棋盤的力道雖然輕,但是還是有細微的響聲的。
她這毛病裴老夫人不知訓了她多少回,可裴無衣就是不改,或者說改不了。於是乎,裴老夫人見也不是什麼大的毛病,就隨她去了。
一旁的裴靜姝看著好笑。
她輕輕地也在棋盤上叩了下。
“妹妹?妹妹?”
“嗯……啊?”
這下裴無衣終於回神了。
“妹妹不如先歇歇吧,喝口水休息一會兒。”
裴靜姝抬手,身旁服侍的婢女明月連忙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她。然後裴靜姝又順手將茶盞遞給了裴無衣。
“妹妹接著茶。”
“多謝。”
裴無衣歇息了一會兒,覺得思緒清明了之後問:“阿姊怎麼來了?”
說來這幾日裴靜姝幾乎隻要有時間就回來裴無衣的芳華園裡。今早阿蔓還說大娘子出府同好友相聚了,裴無衣以為她便不來了,沒想到裴靜姝還是來了。
裴靜姝知道裴無衣的意思。
她笑著解釋說:“今日確實約了幾個好友在露華園裡相聚。但我突然想到妹妹獨自在家便推拒了。”
“阿姊想著啊,妹妹自小便體弱,被拘在閣中定然好友不多。我也去打聽過了,聽說妹妹在河東相交的隻有一個衛家女郎。”
裴靜姝眉目溫柔,“我在長安倒還好,世家女郎圈子裡也結識了幾個合得來的好友。於是我便想著,重新約個日子,阿姊帶著你,同她們認識認識可好?”
裴靜姝的話,裴無衣聽懂了。她是怕自己覺得冷落孤單,生了什麼心病就不好了。
“阿姊之意,我都明白。”裴無衣心下一暖,如同春風過境,於是眼角眉梢都柔和下來了。
“謝謝阿姊了。我本就喜歡安靜,阿姊不必為此憂心。”
她說的是實話。
從前她是個愛熱鬨的性子,但經曆前世的那一遭後,磨了心性,漸漸地也就看淡了。
“妹妹怎會如此說?”裴靜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麵上頗為不讚同。“家家和我,以及阿耶兄長雖不曾陪伴妹妹身旁,但也會時常同祖母通訊,了解妹妹的生活。”
她歎了口氣,“這也是我們見了妹妹一點都不陌生,反倒是熟悉得很的緣故。我從祖母口中知曉,妹妹小時候慣是個活潑的性子,最愛熱鬨出門玩耍,因此病情也反反複複的。”
“既然如此,妹妹如今身子也大好了,在家家和父兄身旁,不必委屈自己拘著性子了。”
裴靜姝所言,情真意切。裴無衣如何不能明白了,隻是她也無從對她解釋,死而複生這等離奇的事在世人眼裡是極為荒誕的。
若她說了,傳出去了,世人便該抨擊她妖言惑眾了。
裴無衣靜了靜,“阿姊,人都是會變的。”
“妹妹就彆推拒了。”裴靜姝在這點上很是固執,“我已經讓明月向幾位娘子送了拜貼,約著過幾日在露華園中見麵。”
“……”
裴無衣無奈,便又繼續看向棋盤,轉移話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