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叔不說話,小祈王還自覺得了理。
以後有皇嬸的話撐腰,他在太妃麵前要甜食吃的時候,也能挺一挺小腰杆子了!
第二日午後,趁著太妃沒留意,小祈王又拉著小德子往承乾宮裡去。
“得先去皇嬸那兒吃得飽飽的,孤王才有氣力爬山呀。”
小德子笑著勸了勸,“小殿下,一會兒陛下該來接您了,可不好走遠。”
“皇嬸也要一道兒去小嵐山的,去找皇嬸也是一樣。”
小德子眼珠子轉了轉,忙替主子想了個法兒:“誒。那一會兒奴才送小殿下到了承乾宮,便再去趟養心殿,就與江總管那邊知會知會,您在皇後娘娘那兒呢。”
小祈王噠吧點了點頭:“有小德子你這麼聰明,那孤王就放心啦。”
一路行來承乾宮,小祈王被小德子牽著入了前院兒,看得那牆角下的柿子樹,上頭紅彤彤的柿子都熟透了,墜在枝頭,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踩著石凳子上去,該就能夠著了。小祈王在心裡打算著,拉了拉小德子的衣袖。“孤王認得去後院兒的路,你便先去養心殿替孤王傳話吧。”
“奴才得送小殿下進去才行。”小德子辦事兒算是穩重,怎麼著也得將小殿下交到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手上才行。
小祈王也知道小德子謹慎的性子,方再道:“孤王怕再遲,皇叔就得去玉和宮白跑一趟了。你快去快回,孤王都在承乾宮了,走不丟啦。”
好不容易將小德子支開,小祈王方朝那顆柿子樹跑了過去。
原本院兒裡正道兒上還有幾個大宮女,牆角下便沒什麼人了。以他豐富的皇宮生活經驗,若要讓奴才們看到自己爬高,那可是天要塌下來的大事兒。
小祈王踩上了小石凳子,正攀著枝頭上的柿子去,下頭卻傳來個小姐姐的聲音。
“小殿下可是想吃柿子?臣女幫您。”
小祈王垂眸一看,“皇嬸”二字險些脫口而出,到了嘴邊,卻見那小姐姐的眼睛雖長得像皇嬸,可其餘的便一點兒也不像了。
小祈王忙轉了口風:“你是哪家的小姐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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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宮。
寢殿外的乘涼小亭裡,長孫南玉正靠著最愛的玉床上午睡。
這玉床是北疆叫卡茲的小國供奉而來,觸手升溫。
自打兒時用上,她便再也離不了。待嫁入了皇城,也勞師動眾,當做嫁妝搬進了宮來。
秋日裡最是要養神的時候,不需人打扇,她隻留著個小婢子捏著小腿兒。
她這副身子養得豐腴,可一雙長腿卻保養得很是纖細,都是由得這些小婢子們用暖玉石與桂花油揉推出來的。
她閉目養神,並未睡著,迷蒙之間,見得榻腳上那雙媚眼,無名被惹得心煩。腿上一用勁兒,便將那小婢子踢倒去了地上。
小婢子忙從地上爬起來,與貴妃娘娘賠罪,“奴婢知錯。”
“知什麼錯?你何處錯了?”
聽貴妃聲音緩緩,南笙更知這一頓打罵又逃不掉了。
她原是教坊司的舞女私生的女兒,會些魅人的功夫,隻可惜皇帝不來惠安宮,便也使不上好勁兒。主子的氣兒便總撒在她身上。
每回打罵,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借口,不論什麼托詞都當是狡辯,久而久之,便也不知道反抗了。
她隻得連連在地上扣首,好在藍公公及時趕來有話要傳。主子方暫且喊她起了身來。
藍公公正與長孫南玉道,“娘娘,陸家小姐送了小祈王過來。娘娘可要見一見?”
長孫南玉聲裡懶散:“那可是本宮的小侄兒,快帶上來吧。”
待藍公公應聲,退下去辦差了,長孫南玉的目光方再在南笙身上掃過,“一會兒替本宮好好伺候小侄兒,方才你的過錯,便就作罷了。”
南笙得了救,忙與主子一叩首。方聽主子又吩咐道,“去將偏殿裡存著的甜點都拿來。”
不多時,藍公公將那圓墩墩的小人兒牽來了小亭。長孫南玉自迎了上去。“小殿下,可還認得我麼?”
小祈王脫口而出,“您是貴妃娘娘。”
“小姐姐說,貴妃娘娘這兒有柿餅吃。孤王方來看看的。”
長孫南玉笑了笑,到底是個孩子,隻想著口福。“不隻有柿餅,還有好些糕點呢。”罷了,她牽起小人兒的手來,將人領去涼榻上坐下。
桌上原有一碟糕點,被藍公公端來了小祈王麵前。
看小人兒捏了一塊兒吃得歡,長孫南玉方再問道,“小殿下可還記得,若論起輩分,小殿下還得叫我一聲小姨?”
小人兒一進來,長孫南玉便注意到了那雙眼睛,水靈清澈,透著善意,這讓她想起那已故的長姐。
她也是昨日方得來消息,陛下讓人將小祈王帶去了承乾宮,小祈王還與皇後娘娘相處甚歡。
這大半年來,皇後獨得聖寵,卻一直未傳出有孕。陛下便就如此等不及了,要往承乾宮裡塞皇嗣。
真是可笑…這小娃兒原是長姐的骨血,真要認親,也得先問過她這個姨母吧?
“小姨。”
小人兒一本正經吃著點心,滿不在意的喊了一聲。這娃兒心中了無戒備,真是討人喜歡。分明是她長孫家的人,怎麼好認了陸家的人做阿娘?
長孫南玉拚命擠出兩顆眼淚,抬手抹了抹,唉歎了聲兒,“阿姐若還在,知道你認了我,該得欣慰了。”
小祈王見得人哭,扯了扯貴妃的袖口,“小姨為何傷心?”
“我隻是想起,你阿娘的死…”
長孫南玉嚶嚶泣泣了一陣子。南笙方端著滿滿一盤子糕點上來。
“小姨莫傷心了。”小人兒不緊不慢地將她安慰了一番,又隻去盤子裡捉了塊兒肉鬆卷咬了起來。
長孫南玉見他這般不上心的模樣,方抽泣著將話挑了明,“小殿下可知道,皇後娘娘是太後的親侄女兒,那可都是害死你阿爹阿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