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對孫女喜歡商嶼墨這件事,是讚成的。
能得商嶼墨為孫女婿,他們裴家至少可以再輝煌百年。
可惜——
如今弄巧成拙。
裴老爺子看向院長,蒼老臉上和藹中帶著不容置喙:“我們有些私事要談。”
院長很有眼力見的打算走人。
誰知,商嶼墨平平靜靜道:“商某與裴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事。”
院長:“……”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這麼不給醫學界泰鬥麵子真的好嗎?
傳出去,必定要被貼個不尊師重道的標簽。
“罷了。”
老爺子似是有愧於他,拉著裴灼灼道:“我這個不爭氣的孫女因為一己之私給你和你妻子添麻煩了,今日特來道歉。”
裴灼灼想到來之前,爺爺的威脅。
若是她拒不認錯,就取消裴家繼承人的身份。
她低垂著眼睫,掩下了眸底的晦澀,語氣動容:“嶼墨,是我一時鬼迷心竅。”
“如果影響到了你們夫妻感情,我可以親自去和寧……”
麵對爺爺緊迫的目光。
裴灼灼壓下了心底的憋悶,微微一笑:“親自和你太太解釋。”
話落,空氣忽然凝滯。
醫院辦公室燈光素來熾白耀眼。
男人修長的指骨在光線映襯下,透著清清冷冷的蒼白,正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滑落至掌心的那顆玉虎珠子。
他走這一趟,以及聽他們說完這些廢話,已經是對裴老爺子這個當年的恩師最大的尊重。
片刻。
商嶼墨疏冷薄涼的聲線在安靜到近乎有些空寂的辦公室內響起。
“既然認錯,就接受懲罰。”
而後朝著裴老爺子微微鞠了一躬:“感謝您老當年教誨。”
隨即轉身離去。
是人就能聽出他語中意思。
難怪要留著院長在這裡。
他是想要徹底劃清與裴家的關係。
原本仗著自家爺爺是商嶼墨恩師而絲毫不怕的裴灼灼,終於開始慌了:“嶼墨!”
商嶼墨果然停住,折身看過來。
沒等裴灼灼鬆口氣。
卻見男人薄唇微掀,清淡聲線中隱隱透著幾分冰冷的嫌棄:“裴小姐,我們不熟,請自重。”
語罷,便再次轉身。
裴灼灼沒想到他對自己這麼薄情。
望著男人的背影,她有種預感,一旦放他離開,那麼或許,這輩子她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原本的理智,清傲,女性矜持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底閃過深入骨髓的執拗。
她追逐了那麼多年,絕對絕對絕對不能這麼失去他。
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留下他。
一定要留下他。
裴老爺子甚至來不及阻攔,自己這個孫女就像是中了蠱,不管不顧地追了出去。
“灼灼!”
真是孽緣。
他用力拄著拐杖,喊了幾句。
仿佛一瞬間,蒼老好幾歲。
院長怕這位老泰鬥在自己辦公室出事,連忙拿出備用的速效救心丸。
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老千萬彆拿自己身子來置氣。”
裴老爺子拿出手機,給跟來的裴家司機打電話,讓他去攔著裴灼灼,彆做出什麼蠢事。
到時候再牽連裴家。
如今因為商家的突然取消合作,已經動搖到了裴家根本。
若是商家再刻意針對,裴家絕對經受不起。
此時。
商嶼墨打算順便去自己辦公室一趟。
沒想到裴灼灼追了出來。
像是瘋了一樣抱住他。
商嶼墨反應極快,躲開了她的擁抱,手臂卻被女人死死纏住:“不要走,嶼墨,我隻是……太愛你了。”
裴灼灼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向他表白。
但是她真的無法再忍受商嶼墨與那個女人越來越深的感情。
洛醫生明明說,他不會愛上任何人。
寧迦漾絕不可能是例外。
“我知道你不會愛上任何人,你遲早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最般配的。”
女人身上馥鬱的香氣縈繞在呼吸之中,但商嶼墨眉心緊緊皺著。
他本就重度潔癖,不喜任何人觸碰。
此時渾身都纏滿令人難受的氣息,恨不得將自己用消毒酒精和水洗一百遍。
商嶼墨考慮半秒。
還是伸手掰開她緊緊攥著自己手臂的指尖。
一根一根。
完全沒有任何憐香惜玉之意。
每碰到她一寸皮膚,淺褐色的眼瞳就冰冷一分。
最後像是淬了寒冰。
聽到裴灼灼不斷強調的話,他掰開最後一根手指。
神色冰冷地睥睨她:“誰說不會。”
望著走廊儘頭拄著拐杖走來的裴老爺子,商嶼墨神色極淡,將身上那件一看就很貴,特彆定製的西裝脫下,麵無表情地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手也臟了,必須消毒。
徑自離開。
裴灼灼指節疼得難捱,更難捱的是頭疼欲裂。
洛醫生明明說,他永遠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
清鶴灣彆墅。
寧迦漾說要刷論壇監督這隻銀白小卷毛,並不是詐他。
卻沒想到。
真有商嶼墨新鮮出爐的置頂熱貼。
陵城第一醫院頂流名不虛傳。
然而當寧迦漾看清帖子時,唇角笑弧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