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車難題,做選擇的人,無論選擇哪邊都會承受著巨大的心理痛苦,這是不可避免的。”
石崛光彥看著白洛,想要安慰她。
白洛卻揮了揮手,表示並不是這樣。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電車難題,電車難題是在選擇下舍棄一方,拯救一方,但源石的問題是,一個壓路機的問題。”
“壓路機?”不隻是石崛光彥,就連霧崎都湊了過來,想要聽聽白洛的解釋。
“就像是被一個殺人魔關在了一個地方,手被鎖鏈拷住,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就丟掉手,要麼死在這裡。
丟掉手,其實還可以在逃出去後再接一隻手,這種情況下肯定是選擇去掉這隻手,但是在選擇的過程中,預期,過程都出了問題,除了結果不變剩下的一切都亂了。
最開始的源石計劃在預期裡是不會產生這種災害的,新生的文明也成了這一切的偏差,我原本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平安逃出去,變成了現在必須鋸掉一隻手。
如果我沒有在這個過程中醒過來,我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偏偏我見證了這片大地上的苦難,就像是在鋸掉這隻手的過程中,不能打上麻藥,而且還是要用一把生鏽的鋸子一點點的鋸。”
白洛已經不用什麼指示性的形容了,她覺得就這樣直接的將這一切都說了出來。
“而且源石鋪滿大地的過程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這就相當於將我鋸手的過程一點點的拉長,變成百年,千年。
這個事情與其說是一個電車問題,我隻需要拉動拉杆看到結果,倒不如說是外麵有一個極大的威脅,壓迫著這一切的文明,我原本隻需要開著一台壓路機行駛到終點,開啟終點的那個3d打印機將一切文明重塑就可以度過這場浩劫。
但是現在,在我前行的路上躺滿了人,我要開著這個移速非常緩慢的壓路機,從他們身上一點點碾過去,聽著他們的慘叫,看著他們的斷肢,隻要我將他們一點點全部壓死,到達儘頭就可以開啟那個打印機,將他們重新打印出來。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還要跟這些被壓死人聊天交往,承受著他們的崇拜,這一切的重點永遠都不是在選擇跟結果上,而是在這個過程中漫長的痛苦與壓力。”
白洛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這樣想我真的應該感謝特蕾西婭抹去我的記憶,至少讓我少了一些痛苦,就是說我當時第一次見到父親時,也是懷著逃避的心態,請求他將這一切的記憶封存的更嚴實一點。
“祂的注視下,毀滅是注定的,所以哪怕是我跟他們再一次經曆了這麼多,最終的結果可能還是要去重啟源石計劃,不開啟就隻有大家一起死。”
白洛仰頭再次喝掉這口咖啡,擦著臉上的淚水,在自己的另一位父親麵前,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痛苦的事情。
“可是我的阿米婭,我的女兒,我唯獨不希望她出事,我也不希望她對我感到失望,我很感謝特蕾西婭把小阿米婭保護的很好,沒有讓她看到我的背叛,但是……”
白洛沒有說完,她整個人痛苦的捂住腦袋,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石崛光彥直接站起身,走到白洛身邊摟住了她,白洛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裡放肆的哭了出來。
霧崎想要伸手阻攔,終究是沒動手。
“對不起,特蕾西婭,對不起,凱爾希,我的阿米婭,還有普瑞賽斯……”
白洛抽噎著,不停的喊著幾個名字,直到哭到昏迷,倒在了石崛光彥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