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忽然傳來“哇”的大哭,不過片刻,大小哭聲在走廊交相呼應,江彌猶豫著是不是也該隨大眾嚎兩嗓子。
男人拉開椅子坐下,也說:“要哭趕緊哭。”
江彌:“……”
她默默爬上椅子,兩手放在膝上端正坐好,很乖巧。
男人不為所動,掏出紙筆開始詢問:“名字,來自哪裡,爹娘是誰,做什麼的。”
這個開始讓她狠狠鬆了口氣。
江彌一直在思索身份審查究竟會查什麼,但問題太泛,她對修煉和異世者知之甚少,很難找出答案,於是她將自己當做審查員。
審查的目的是什麼?分辨出異世者。
如何辨識?排除真話劑這種bug級的存在,像她這樣穿越的人,記憶和認知是最大的破綻。
為此,她準備的問題甚至比這更詳細更複雜。
穿越的前兩天她意識迷迷糊糊,但看到的聽到的已經變成她記憶的一部分,有些信息不難獲取,加之巫沙鎮的幸存者隻有她,推翻她的話基本不可能。
江彌把答案寫了滿腦子,做出最完美全麵的答案。
可照鏡子的某個瞬間,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
她是個孩子,要的是符合孩子的答案。
孩子的答卷不需要完美,不需要正確,甚至可以說謊不答,但要符合一個孩子的認知和思維。
江彌在此時遞上答卷,心中排演數百遍的回答、語調和神情在此時上演——
她沒出過遠門,隻知道村前的大山和繞在山上的長長的路,山上有間木屋,下雨時會冒煙。爹走出大山回來就有新衣裳和好吃的,娘在家做飯縫衣。娘是欣娘,爹是三仔。
她說這些時低頭摳指甲,不想提就隻說幾個字,或用不知道搪塞,再問就故意說假話。
小孩子有任性的資本。
男人沒什麼表情地記錄,接著問:“你在大混沌遇到什麼事?”
江彌說:“兩個和你們一樣的男人,抓走阿玲姐和我,阿玲姐不跟他們走,就死了。還有個拿很長很長鐮刀的男人,他殺完他們……”
“等等!”男人終於有了點不一樣的反應,“拿鐮刀的男人長什麼樣?”
江彌努力思考:“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全身都是黑色。”
男人拿筆在紙上畫了幾筆,拿給江彌看:“他拿的鐮刀是這個嗎?”
江彌點頭:“還有漂亮的花紋,紅色的。”
男人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繼續說。”
“拿很長很長鐮刀的男人殺完他們,過來找到我,他沒用鐮刀,這樣……”她張開小小的五指,然後捏成拳,“掐我。我睜眼就看到蝴蝶姐姐。蝴蝶姐姐是個好人,給我治病,還跟我說話,其他人都不跟我說話。”
關於沈白玟的部分他們已經收到資料,男人再次發問:“你怎麼知道拿鐮刀的是男人?”
江彌:“我就知道。”
男人:“怎麼知道的?”
江彌:“我也知道你是男人。”
男人:“……#你看到他的臉了?”
江彌搖頭:“你說話我知道你是男人,他說話我也知道,他的聲音不好聽,所以讓我的聲音也不好聽。”
男人:“他說什麼了?”
江彌想了會兒:“說錯話,就會死。”
男人:“你說了什麼話?”
江彌:“求他不要殺我。”
正常人聽到這種話,怎麼都要生出同情和憐憫,但男人沒有同情,反倒敏銳察覺江彌話裡潛藏的信息——說錯話的不是江彌,而是那兩個男人。
男人:“抓你的兩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江彌:“哥哥總是皺眉,耳朵很小,弟弟對我笑,問我為什麼不哭。”
這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