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彌認真觀察她神色,孫柏柔沒有說謊,她是真的自願嫁入邵家,江彌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滕寶死後好感值扭曲性格生出的後遺症。
孫柏柔沒多解釋,朝幾步外的君慕之點頭打招呼。
兩個女孩子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說,孫柏柔對君慕之不陌生,但還沒法神色如常地當著他的麵和江彌敘舊。
她看了眼四周,問:“一間?”
江彌啊了聲,反應過來她和君慕之住一間客房,原來問他們什麼關係的用意是在這裡。
她倒是對這個安排沒什麼異議,君慕之現在的情況確實和她在一起比較好。
江彌很坦然接受兩人共處一室,和他簡單說了下便隨孫柏柔去她房間。
孫柏柔在小術院聯賽後離開得猝不及防,周三好歹還見過麵,崔大對此頗有微詞。
江彌說崔大的抱怨和不滿,說周三的疑惑,以及小術院發生的事。
孫柏柔安靜地聽著,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崔大大聲嚷嚷和周三低眉沉吟的樣子,忍不住露出懷念的笑。
從前在一起吵吵嚷嚷時不覺得,離開後才發現大家都在的日子才是最開心的,連總是惹人生氣的崔大也不覺得煩了。
沉默了下,江彌說:“滕寶是我殺的。”
孫柏柔:“我想到了。”
江彌有些訝異。
孫柏柔笑了下:“他死時我感受到了。”
“剛回廖家時不太好受,總是會想他,大腦和心裡叫囂要去找他,經常渾渾噩噩,不像自己,”她說得很慢,像在回憶雨過天晴後的潮濕,“大腦是在某一刻突然清醒的,像是從夢境回歸現實,身處夢境時並不覺得,但真實降臨的那刻,夢中的一切就顯得虛假。”
孫柏柔問:“那是異世者的能力嗎?”
江彌點頭。
孫柏柔靜靜看著她:“被滕寶利用是很難過,但更傷心的是,那個時候我說了很多不好的話。”
她伸手去觸碰江彌的胸口,隔著輕軟的布料,她難以想象當時江彌是怎麼將她從四方壇地底帶出來的。
“我還傷了你。”
孫柏柔知曉江彌有多重情,她隻是看著冷冷淡淡的,卻比他們都重視彼此之間的情誼。
李二的逝去他們都很傷心,但崔大選擇頭也不回地繼續前進,周三顧及他們心情也隻是私下緬懷,她也因各種繁雜事情隻偶爾想起有李二在的時光。
獨獨隻有江彌。
隻有她陷入李二的死無法掙脫。
曾經周三攜帶星辰之力靠近她都會產生應激反應,卻在自己刺向她毫無防備。
孫柏柔見過李二死後江彌的變化,也就更難原諒自己傷害過她。
江彌看著她難過自責,抬手將停在胸前的手放在衣襟處,眨眼問她:“要看看嗎?”
孫柏柔一怔,忍不住笑了:“你和君少主在一起也這樣?”
江彌:“我不是這種人。”
孫柏柔收回手,順便戳了下她肩膀,嚴謹道:“你從前不是。”
江彌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畢竟她現在和君慕之關係不一般,於是和好友分享道:“我和君慕之在一起了。”
孫柏柔奇怪看她:“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哦,對,除她和君慕之以外的人都這麼認為。
江彌見氣氛緩和下來,問她:“回廖家前你一直想見你爹,見到了嗎?”
孫柏柔:“他身體不好,得好好養著。”
江彌又問了些孫柏柔在廖家的事,她答得很平常,包括和邵平的相處,也似乎沒有特彆。
此後兩天,江彌在孫柏柔的帶領下觀賞了廖家。
廖府很大,風格已清雅為主,山水草木、住宅坐向、物件擺放都有講究,廖家有個分支專門研究堪輿術,廖府住宅便是他們的傑作。
“我還是回廖家才聽說望空占,就是望空隨意起一個時辰,根據這個時辰便可尋斷,還有擇日學,真言,直接用樹葉竹子搖課,”孫柏柔感歎,“這些書海樓都沒有,原來這才是世家的底蘊。”
廖府奇人多,占卜隻是廖家最拿得出手的,卻不是唯一拿得出手的。
江彌也去拜訪了廖愈,但對方剛吃過藥陷入沉睡,江彌也就沒和他說上話。
孫柏柔還需要為廖愈抓藥熬藥,不會時時陪她。
江彌回到客房時神色變得沉重。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可就是這樣才不正常。
沒想到當天晚上就發生了意外。
君慕之不在廖家提供的客房睡覺,夜間江彌休息時他會凝神打坐整晚。
開始江彌還覺得這樣不太好,反正客房的床很大,多睡一個人也沒什麼,但君慕之堅持說這樣更適合他,江彌就沒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