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光芒消失的一瞬,三人同時感受到腳下柔軟,緊接著身體緩慢下沉,抬眼望去,竟是一片廣闊的沼澤地,她們正在沼澤中心。
廖珮纓下意識抬腳,結果陷得更深。
廖珮纓:“……”
她還從沒這麼狼狽過。
兩人力竭無法用術,阿玲剛從墨池逃出來,對付樂正緒和護衛時看著得心應手,但也消耗巨大,持續性的頭疼讓她麵色很不好。
阿玲將兩人帶到沼澤岸邊也累得不行,孫柏柔懷中的孩子一直在哭,她怎麼哄都哄不好。
廖珮纓渾身都是泥,心情很不好,皺眉提醒:“是不是餓了?”
孫柏柔恍然,在儲物玉牌裡尋找,長舒口氣:“還好還好,花蜜水還在。”
廖珮纓眺望一圈:“這是哪裡?”
阿玲:“不知道。”
廖珮纓:“你不知道?”
阿玲看她一眼,沒說話,廖珮纓深吸口氣:“你給的傳送陣,你不知道?”
阿玲皺眉揉著太陽穴:“剛研究出來的初代傳送陣,能順利傳送就不錯了。”
廖珮纓這才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但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樂正氏本就快待不下去,她很快調整心態,換了身衣裙,看阿玲沒動,問她:“你沒儲物玉牌?”
阿玲隨口道:“窮人家出身。”
廖珮纓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和君慕之鬨緋聞,大鬨樂正氏上,一時沒把這個聽著潦倒不太靠譜的形象放在同一個人身上。
半晌,她取出一套乾淨衣物:“你我身形相當,應該能穿。”
幾人稍作休整,沿著同個方向走,走出沼澤區已經日落,尋了很久才找到人家,詢問後才得知這是南邊,太虛大陸最靠邊的一塊。
這意味著從這裡回到百崍至少十日。
孫柏柔有些驚訝,但也接受良好,廖家蠱毒已除,有祖母坐鎮,歐家想要再控製廖家就沒那麼容易了。
阿玲聽到要十日,頭更疼了。
她的修為強行提升至神台九層,實力不穩,急需時間鞏固,她沒法做到姬月生和君慕之的速度,可能需要更長時間。
孫柏柔找借宿人家討米湯時,廖珮纓找到阿玲:“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阿玲反應過來,她騙廖珮纓說青花授意自己救她的,阿玲猜得沒錯,廖珮纓是天涯路的成員。
她不動聲色道:“不知道,我隻負責救你。”
廖珮纓向她伸手:“我是玲瓏。”
天涯路的每個成員都有自己的代號。
阿玲握上去:“梅子青。”
廖珮纓眸色驚訝:“不太像。”
阿玲想到蔣敏在群裡以ID“我太帥了”的活潑發言,麵不改色道:“掩人耳目。”
廖珮纓沒過多糾結,目光瞥向低眉哄孩子的孫柏柔,沉眉不知在思考什麼。
阿玲皺眉:“孫柏柔我得帶走。”
“哦?”廖珮纓望來,“不是說君慕之暗中追殺我,她是我的保命手段?”
阿玲:“君慕之沒有追殺你。”
廖珮纓看她的目光帶了幾絲狐疑:“你當真是來救我的?我感覺你更像是來救我這位族妹?”
真敏銳啊。
阿玲說:“當時情勢所迫沒法解釋太多,救她是為了還人情,那種情況下我不這麼說你不會帶上她。”
廖珮纓挑眉:“你真是梅子青?”
阿玲沒答,而是說:“告訴青花,我需要見他。”
廖珮纓斷言:“你不是梅子青。”
阿玲以為廖珮纓要戒備出手,就聽她又說:“你認識青花,又知道梅子青,你是青花邀請的那個人?”
她隻說了幾句話,廖珮纓就猜了個八成,不愧能在樂正緒手下安然求生這麼多年。
阿玲回答:“明日我們分開,君慕之沒有追殺你,不代表樂正緒不會追殺。”
第二日廖珮纓先行離開,孫柏柔知道後低眉歎了聲,她對這個堂姐的感情很複雜,但廖家終究是容不下她了。
阿玲往回趕時心中忍不住焦躁。
她脫離了危險,可代價是君慕之陷入危機。
阿玲從墨池醒來時江彌也在同時清醒,兩人都躺在地上,君慕之陷入昏迷,額上的黑紋幾乎連成一片,麵色毫無血色,他的頭壓在江彌肩頭,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
江彌起身將君慕之扶起,腳下踩到什麼才察覺不對。
君慕之的頭發正在瘋狂生長,原本及腳踝的頭發長長地拖在地上。
這本該是有點恐怖色彩的場景,奈何君慕之長得太好看,這種時候沒有半點攻擊力,竟有種水妖從清澈水滴仰麵望來的感覺。
很快江彌連這種想法都沒了。
墨色長發在向外逸散黑氣,好像工筆描繪的發絲忽然被點了墨,顏色朝空白處暈染開。
這情況一看就不對。
他們還在廖家,廖家祖母剛過世,此時各種負麵情緒交織,沒人管他們,江彌帶著君慕之回到半山腰的小院。
君慕之脖頸上的血還在往外溢,江彌尋來藥膏用紗布包住傷口,然後坐在床邊低頭看他。
不到兩刻鐘功夫,君慕之的頭發就籠罩了整張床,穢氣從發絲溢出,黑氣彌漫開來。
然後呢,該怎麼辦?
她抬手貼在他臉頰,逸散的穢氣紛紛遠離她,她的手兩寸外形成小片真空,她又用另一隻手貼上去。
現在的君慕之真的很脆弱,她的手掌往下,按在脖子上,稍稍用力,他就會這樣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