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涼開門時,與大媽擦肩而過,聽見大媽嘴裡念念有詞,“這超市真是稀奇古怪……”
吳涼買了一車東西,也沒發現稀奇之處,直到來到收銀台。
周向晚低著頭,將商品一一掃碼。
吳涼買了酒,麵巾紙,方便麵,牙膏,塑料盆,潤滑油,還有,一盒杜蕾斯!
周向晚拿著套,遲遲不掃,先看了一下尺寸——比自己小那麼多!吳涼是什麼審美!
吳涼一向寧缺毋濫,從不約人,那難道是舊情複燃了?
吳涼覺得這收銀員太奇怪了,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還戴了手套,不由懷疑起他是搶劫犯偽裝的,便道:“怎麼了?”
周向晚搖了搖頭,咬牙掃完,到了最後一步犯了難。
收銀機怎麼用來著?
周向晚伸出手指,嘗試著戳了一個鍵,又戳了一個鍵,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吳涼更加懷疑,道:“你是這裡的員工嗎?你叫什麼名字?”
周向晚不說話,在一旁擺貨的收銀員見狀不好,凶巴巴地推開周向晚,道:“教你多少次了,什麼都不會,就不該招你!”
周向晚低著頭,唯唯諾諾。
收銀員結完帳,吳涼拎著袋子,深深地看了周向晚一眼,推開門走了。
待吳涼走遠,周向晚扯下口罩,往地上狠狠一扔,道:“氣死我了!”
如果吳涼敢舊情複燃,周向晚就敢把他,把他……周向晚一時想不出來他可以把吳涼怎麼樣,就更加生氣。
收銀員慫得不行,道:“周總,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罵你的。”
周向晚摘下手套,帽子,墨鏡,又把外套脫了,冷聲道:“不關你事。把哈哈抱過來。”
吳涼頂著寒風,開了門,被暖氣一衝,又是一陣咳嗽,他先將買來的東西一一放好,拆開安全/套,將潤滑油倒進去,然後在套尖戳一個小孔,捏著套子往鑰匙孔灌了幾滴油,將鑰匙插/入孔裡,扭了扭,滿意地關上了門。
最近開門時,鑰匙總擰不動,想必是鎖眼裡生鏽了,滴了油之後,開門果然順暢了許多。
安排好一切後,吳涼吃了感冒藥,裹著毯子,躺在按摩椅上昏昏欲睡,嗓子眼乾得發疼,又沒力氣去倒水喝。
這時,門鈴又被按響,沒有喊叫,鍥而不舍,煩人至極。
吳涼被吵醒,非常難受。
杜楓這幾天來門口敲門,喊得鄰居議論紛紛,吳涼不想見他,十分煩躁。
吳涼剛分手的第二天,在飛機上很沒出息地想過杜楓後悔回頭的情景,心裡很難受。第三天在拉斯維加斯被周向晚折騰了一通回北京,白天在公司他若無其事的工作,晚上回到空無一人的房子,一個人躺在軟軟的床上,鑽進被子裡,卻無意識地輕笑出聲,睡眠質量都好上不少。
很奇怪,分手後吳涼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吃自己愛吃的東西,再也不用握著手機失魂落魄地等杜楓給他回消息,更不用提心吊膽地怕錯過他的消息,耗費大量精力給他鋪關係,小心翼翼地揣摩他說的每一句話,不敢提要求,不敢反駁,每天道歉,哄人,怕杜楓對他有一點不滿意就要分手。
周向晚說得對,他活該孤獨一生。
比起依賴彆人,吳涼更喜歡孤獨,一個人克服生活中的所有苦難對他來說並不痛苦,他早就習慣了,痛苦的是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精神折磨。
吳涼起身,拿起剛買的塑料盆,去廚房接了水,又往盆裡倒了一盒冰塊,他沒有從貓眼看人,因為除了杜楓,不會有人來這裡找他,於是開門,潑水,一氣嗬成,迅猛至極。
門外,周向晚正在專心醞釀那個集白蓮花和綠茶婊精髓於一體的表情。
“吳……”
嘩啦啦啦啦,冰塊與水珠齊飛。
嗷嗷嗷嗷嗚,哈哈發出一聲綿長的慘叫。
門口正中央,周向晚被潑了個正著,抱著狗一臉懵逼地看著同樣一臉懵逼的吳涼,嘴皮子輕碰,吐出一口水——“涼。”
哈哈跳下周向晚的懷抱,滿地亂蹦,哀嚎著瘋狂甩水。
吳涼抬起手,擋了擋水。
周向晚被凍得一個激靈,反應了三秒,抹了一把臉,出離憤怒道:“我真是瞎了眼!你他媽的有必要這麼作踐我嗎?吳涼,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周向晚抱起狗就要下樓,吳涼忙拉住他,偏偏此時喉嚨疼得說不出話,一開口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彆……咳咳咳咳咳咳周……”吳涼被周向扯著走了好幾步,根本拉不住他,猛地一躥,趴在他背上,死死摟住他脖子,“等等……我以為……咳咳咳咳,你是杜楓。”
周向晚腳步一滯,道:“你買的套和油是和誰用的?”
“你怎麼……”
“沒錯,那個收銀員就是我。”
吳涼從周向晚背上下來,拉著他袖子,啞聲道:“對不起,先把衣服換了。”
周向晚從領子裡撈出兩塊冰塊,自覺開始艸小白蓮人設,道:“顧北涼,你真狠。”
吳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