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們非常上道,安靜無聲地將杜楓圍在中間,杜楓大喊道:“吳涼!!!”
話音未落,小王便眼疾手快,將拖鞋快準狠地塞進了杜楓嘴裡,再把他一把薅到沙發上按著。
周向晚煩杜楓煩到了極點,沒什麼能耐,但就是和屎一樣,碰了嫌臟,不碰嫌臭。
周向晚不耐道:“弄走。搞到南非挖礦去。”
杜楓咬著拖鞋:“嗚嗚嗚嗚嗚嗚!”
周向晚身後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周向晚感覺到氣流湧動,第一時間轉過了身,吳涼拉開門,看見的就是杜楓被一堆大漢按在沙發上,嘴裡塞著一隻拖鞋,看見他,熱淚盈眶,十分感動深情的樣子。吳涼在覺得荒唐之餘,竟然感覺有些好笑。
吳涼倚著門框,木然道:“杜楓,我們已經完了。”
周向晚大發慈悲地抬了抬下巴,大漢將塞進杜楓嘴裡的拖鞋拔了出來,杜楓呸呸幾聲,乞求道:“吳涼,之前是我錯了,我被豬油迷了心,我已經和她分手了,誰也比不上你,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是你彆不理我,不見我,涼涼……”
周向晚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零下一度都能穿短袖的他,在此時真切地感到了一股寒意,吼道:“把這玩意兒弄走!我要吐了。”
杜楓瞪著眼,又被塞了一嘴拖鞋,隨即眾人一擁而上,拉手的,抱腳的,七拉八扯要將杜楓扔進電梯,雙方掙紮間,一個絲絨小黑盒從掉落的花束裡掉落於地。
周向晚一看那盒子就覺得是戒指盒,撿起來一看,裡麵裝的還真是戒指,周向晚瞪著那戒指,心臟不可抑製地加快了些許。
戒指質地為銀,設計卻很前衛,外圈是尖角磨得幾近圓潤的荊棘突刺,色澤暗而靜美,荊棘之間一小朵簡單綻放的花,花蕊嵌著一顆熠熠發光的碎鑽。
這枚戒指讓周向晚一陣心悸,原因無他,前世,吳涼死時,手心緊緊攥著的,正是這枚戒指。法醫花了極大的功夫才掰開他的手,染血的荊棘,雪地的,冰冷的屍體。
周向晚握著戒指盒,忽然發現盒蓋內部刻著一行鍍金的字——與荊棘編織的回憶,周向晚頓時紅了眼,那是吳涼的筆跡。
死直男吳涼平日裡對他沒好臉色,一句多餘的好話也欠奉,偏偏寫了這種話給一個垃圾。
周向晚猛地闔上戒指盒,感到了一股極其不詳的氣息,任何和吳涼的死有關的事物都必須杜絕,他現在恨不得把這戒指扔到馬裡亞納大海溝。
吳涼見了那戒指,咳了一聲,走到周向晚身邊,嘶聲道:“給我。這是……”
周向晚既生氣又不安,不等吳涼說完,吼道:“你敢要他東西!你還能再賤點嗎?!不給不給你彆想!”周向晚吼完,掄圓了胳膊往窗外一扔,盒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吳涼一愣,推開周向晚,撲到窗戶前往下望,十三樓實在太高,他什麼也看不見,隻呆呆地看著樓下的水泥地,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著。
這時,杜楓吐出拖鞋,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向晚,你把吳涼他媽遺物給扔啦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笑死了你完了!!!”
那笑聲可真是刺耳至極,惡毒至極,聽著令人心生不適。周向晚撿起拖鞋啪啪往杜楓臉上扇了兩下,然後把鞋底往他嘴裡一塞,揮揮手,冰冷道:“你們看著弄,死了算我的。”
吳涼緩過勁,按著電梯要下樓,周向晚拉住他,道:“你彆下去了,我幫你找。”
吳涼凶狠地瞪了周向晚一眼,甩開他的手,憋紅了臉,咬牙道:“周向晚,你這個人……你每次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向晚最擅長三件事:搞事,闖禍,闖禍後認錯。此時從善如流道:“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以為你想和死杠精重新開始才扔的。我一定會給你找回來,你信我,吳涼。”
吳涼歎了一口氣,不知說什麼好。
說實話,吳涼都快麻木了。不知為何,他每次和周向晚在一起,生活就和般過得跌宕起伏,完全沒辦法想象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說周向晚無事生非呢,他又不是故意的,說他完全無辜呢,不,他簡直是一個行走的**闖禍精。
冬天天黑得早,天邊的光沉入地平線變成了窄窄一條橙線,滿天星鬥,閃爍不定。
吳涼走到樓下花壇,並沒有盲目尋找,他伸出手,感受了一下今天的風力,結合戒指盒的重量和樓層高度,在腦子裡計算出了戒指盒大致的落地點,正要往那邊花壇走,卻被周向晚拉住了。
周向晚同樣沒有埋頭苦尋,如果說,吳涼是理論派,那麼周向晚勉強算是實乾派。他站在樓下,對著耳機道:“二狗,扔吧。”
不多時,一個銀白色的盒子從廊窗裡拋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拋物線,落在了吳涼剛才算出的花壇附近。
那花壇上是一株百年老槐樹,地下則是大片發黃的草皮,被寒風吹得又禿又垮。吳涼走到花壇附近,周向晚打開手機自帶的電筒,照了一通,不多時,兩人撿到了一個黑色的戒指盒。
麻煩的是,戒指盒被砸開了,裡麵的戒指不知所蹤。
吳涼用力捏著盒子,抬頭望著天,低聲道:“算了吧。人已經走了,其實找到也沒什麼意義。”
周向晚彎著腰,在地上摸索著道:“是你媽媽留給你的?”
吳涼嗯了一聲道:“我爸是珠寶設計師,他用這枚戒指求的婚,我媽說,讓我以後,送給我……愛人。”
“那絕對不能算了。”周向晚握著吳涼的手腕,眼裡湛然有光,“是我弄丟的,我會對你負責的。你不舒服就彆找了,多冷啊,去那邊車裡坐著,把飯吃掉。”
那邊是一輛加長版保姆車,吳涼想拒絕,但周向晚不由分說地拉著吳涼打開了車門,一開門,暖氣襲來,吳涼看見了上次硬要給他燙頭塗口紅的造型師。
造型師兼營養師——Tony翹著蘭花指,對著吳涼璨然一笑:“靚仔,我給你帶了粥和湯,還有蟹粉小籠包,弄了很久,給個麵子啦。”
吳涼想起他以前隨口對周向晚說了一句他喜歡吃蟹粉小籠包。不知為何,吳涼在那一刻什麼氣也沒了,他想周向晚雖然天天給他惹禍,但他確實是一個很好很體貼很可愛的人。
吳涼坐進車裡,見周向晚又要去找戒指,拉住他,道:“你……先和我一起吃吧。”
周向晚笑了笑,道:“我喜歡吃肉。你那個,一看就不好吃。”
吳涼:“……”
周向晚見吳涼開始乖乖吃飯,便擼起袖子開始狂找戒指,剛開始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在找,隨後他拉來了一個攝影棚專用的大燈將花壇照得亮如白晝,再然後來了十來號人,個個拿著金屬探測儀恨不得掘地三尺,最後是三架無人機滋拉拉地在草地上空盤旋。
吳涼一手架在車窗上往外看,一手握著一個保溫杯,感覺自己仿佛看見了一個聲勢浩大的考古現場,想下車讓周向晚彆找了,Tony攔住他道:“沒關係的啦。周少經常找不到東西,大家都習慣了。”
吳涼勉強講話,徐徐道:“他現在,最好要低調。”
吳涼正這麼說著,忽然看見周向晚爬上了那顆百年老槐樹,他動作流暢,越爬越高,簡直是要往樹頂去了。吳涼立刻想到了周向晚失足跌下的慘狀,便再也坐不住,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吳涼站在樹下,喊又喊不出來,隻得嚴肅地拍了拍與他一起圍觀的某大漢的肩膀,用眼神示意,讓他喊周向晚下來。
大漢與吳涼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捧著臉氣壯山河地呐喊:“媽耶!周總,你男朋友給你加油來啦!!!嘿喲!周總加油!”
吳涼:“……”周向晚的下屬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