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簡直要被吳涼的表情笑死了,寬慰道:“商場有運送服務的,會送到家裡。餓不餓?我們去吃小蛋糕吧?”
吳涼抓狂道:“還有四百六十三樣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買呢!你在店裡等我,我去買。”說著,他揉了揉眼睛,無語道:“我不懂,你要藏紅花,當歸,鼇甲粉這些中藥做什麼?補腎嗎?”
周向晚勾著嘴角,道:“我腎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
吳涼:“……你還是自己跟錢盟試吧。”
周向晚沒聽出異樣,以為吳涼在和他開玩笑,露出了一個“我腎超級好”的驕傲笑容。
吳涼喜歡吃蛋糕,在購物和蛋糕之間,很不爭氣地選了蛋糕。
車子一路開,周向晚拉著吳涼進了一家招牌為“sweet”的餐廳。
以前這裡不叫sweet,隻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店,吳涼經常偷偷來吃,不過後來重新裝修了一遍換了糕點師,頓時走起了高端路線,價格貴的離譜還每日限量,吳涼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周向晚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服務員見了他們笑容滿麵,“周總好,吳總好。這邊坐,燈光最漂亮。”
吳涼:“……”
吳涼突然想起,之前那個糟糕的八月五日,周向晚遭遇小偷,他的奶茶壯烈犧牲,周向晚在ipad裡看他吃蛋糕,還不停說話,他將ipad設了靜音,周向晚好像說了些什麼,吳涼仔細回憶,解讀視頻裡周向晚的唇語:“……男人,我不允許你的的胃被這些低廉的食物糟蹋。我明天將這家餐廳買下來,重新裝潢,換上法國頂級糕點師傅,以後,你就是這家餐廳的主人……”
吳涼回想起來後,震驚了,道:“你把那家甜品店買了?”
周向晚將菜單遞給吳涼,理所當然道:“對啊,我說了要給你買的嘛。員工都認識你了,不過你怎麼一直不來吃啊?”
吳涼心想:“胡鬨,難怪會破產。”
吳涼道:“你店不能這麼開,這片娛樂區,多是年輕人,消費能力沒有那麼高的。”
周向晚心道:“本來就是為你開的店,要來那麼多人我還嫌吵呢。”便道:“反正這家店是你的了,你有空來吃,順便指導一下店長吧。你隨便弄。”
吳涼也不好多說什麼,蛋糕端上來,千層派上堆垛著栗子粉,精致又香甜,吳涼拿起小叉子吃一小口,眼睛一亮,安靜地吃起來。
周向晚不愛吃甜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時不時看著吳涼吃東西。
吳涼吃蛋糕的樣子很好玩,每一口蛋糕都挖得極精準,極對稱,不會露出很享受的表情,眉眼是淡然的,但是莫名其妙的,周向晚覺得他吃起蛋糕來,像一隻饜足又認真的大貓。
周向晚支著腮,笑問:“好吃嗎?”
吳涼點點頭,咽下去後才道:“好吃。”
周向晚被吳涼感染了,心道:“真有那麼好吃嗎?”他戳了一口奶油放進嘴裡,奶油綿軟,甜而不膩,可可粉卻帶著些苦澀,周向晚看一眼吳涼,吃一口蛋糕,居然把一塊蛋糕吃完了。
sweet。
吳涼吃完蛋糕,心情平和,莫名慈祥,道:“走吧,去宜家買你要的搖搖椅和吧台。”
周向晚站起來,招呼道:“買什麼呀,走,我們去對麵看電影!”
吳涼:“……”
周向晚的記憶力其實不怎麼樣,上學的時候,丟鑰匙丟飯卡是常有的事,但奇怪的事,他記得關於吳涼的一切。
吳涼的願望清單上有寫過想和朋友一起看電影。周向晚不明白吳涼的願望為什麼都那麼容易滿足,不過他家裡有私人影院,所以他也不知道在普通電影院看電影是什麼滋味,是時候和吳涼一起體驗普羅大眾的娛樂生活了。
吳涼想看鬼片,周向晚想看愛情片,但無論是什麼,都是國產爛片,所以周向晚買了幽靈井的票。吳涼買了爆米花和奶茶,周向晚道:“你先去找位置,我上廁所。”
周向晚進了廁所,先對著鏡子給自己打氣:“周向晚,你已經是一個三十五歲的成熟男人了,鬼片什麼的,小場麵,不慌的。”
周向晚給自己打完氣,理了理發型,又解開襯衫的兩顆扣子露出淩厲的鎖骨,自覺帥氣逼人,才將手插進褲子口袋,大步前往影廳,腳步輕快,走幾步還蹦了一下。他覺得和吳涼待在一起,哪怕看鬼片也很愉快。
而吳涼此時遇到了一個難題。
放映廳裡隻有二十幾個人,挺空蕩的,但他的位置已經有人了,吳涼很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便上前禮貌道:“先生,這是我的位置。麻煩讓讓。”
那男人沒骨頭似的癱在座位上,聞言抬頭,尖聲細氣道:“這兒那麼多位置,你隨便找個地方坐不就行了?”
吳涼道:“座位標號的意義就是對號入座,這是我的位置,請你起來。”
男人頭一歪,有氣無力道:“我起不來。沒力氣。”
吳涼:“……”
男人抬起眼,咧嘴笑了笑,太監似的掐著嗓子道:“你給我推個輪椅過來,我就起來。”
吳涼:“……三秒鐘,你不走,我就把奶茶倒你頭上。”
話音剛落,燈光暗下來,電影要開場了。後排有人說一句:“小夥子,算了吧,隨便找個位置得了。座位那麼多,有什麼好計較的。”
吳涼覺得不行。他選了位置,那麼這個位置就是他的,如果他算了,妥協了,那不就等於他認同了規則的錯位並成了混亂秩序的一部分?這不是斤斤計較。
按平時,吳涼必然用奶茶潑他一臉。但是同時這也意味著今天電影看不成了。周向晚今天很開心,他不想讓這種沒素質的人毀了他的好心情。
吳涼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交錯的光影裡,正撞上一個人的胸膛,淡淡的香氣撲上鼻尖——無可名狀而微甜的香氣,淺淺淡淡,像穿過森林和沙漠的風,調皮熱烈又有幾分溫柔。
周向晚扶住吳涼,道:“怎麼了?還站在這裡。”
吳涼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們坐前麵吧。”
周向晚感覺不對勁,他這幾天對吳涼的強迫症有了全新的認識,除非座位上有一坨屎,否則吳涼買了什麼號,他肯定是要坐什麼號的。
“那貨坐我們位置上了是吧?”周向晚拍了拍吳涼的肩膀,吳涼一下沒拉住,周向晚已經站在了那男人麵前。
那男人隻覺一片巨大的陰影罩在自己麵前,周向晚道:“講道理不聽,找死。”周向晚掐著男人往前拖,他出手又快又狠,那人像一隻長脖子尖叫雞一樣叫了起來,吳涼倒吸一口涼氣,叫道:“周向晚!彆動手!”
周向晚把人往地上一摜,道:“和他道歉。”
男人氣若遊絲:“你媽逼!”
“我說,道歉。”
周向晚輕聲道。
一片黑暗中,不知道周向晚踩了那人哪裡,男人慘叫一聲,像蝦子一樣蜷起來,道:“對不起!臥槽,彆踩了……”
吳涼拉了周向晚一下,周向晚鬆開腳,道:“滾。”那人捂著褲腰帶,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吳涼沒想到周向晚說出手就出手,低聲道:“我們走吧。等下他叫人來怎麼辦?”
周向晚心想吳涼一看就是在學校被人欺負多了,攬著他過去,自己坐在剛才男人癱過的位置上,道:“怕什麼,沒事。他沒種回來。”
吳涼捧著爆米花桶,頂著周圍人恐懼的目光,偏著頭語重心長道:“周向晚,你不要隨便出手打人。被人拍上網了怎麼辦?你現在……”
周向晚頓時回想起了童年被西遊記支配的恐懼,抓起兩顆爆米花,往吳涼嘴裡一塞,小聲道:“知道了,師父。我們看片片吧。”
吳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