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涼微微偏過頭,淡淡道:“這不重要。周少,過馬路。”
周向晚執著道:“吳涼,你知不知道,後來,我成了你男朋友!你特彆愛我!”
吳涼嘴角一抽。
周向晚喃喃道:“但是,是我對不起你。我是個混蛋,我活該……你……你為什麼……在這裡?那次車震……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夢?我媽媽,我姐都可以解釋……你不恨我嗎?你為什麼會在我夢裡?”
“我來打你。”吳涼打斷周向晚,忽的甩了周向晚一巴掌。
周向晚啪一下被吳涼打懵了,因為他感覺不到疼,隻覺得越來越冷,愣愣地指了指另一邊臉,訥訥道:“你……要打對稱嗎?”
吳涼收了傘,換了一隻手拿傘,用無比正經的語氣道:“這一巴掌,可能會把你扇飛。”
周向晚:“……”為什麼感覺吳涼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吳涼說把周向晚扇飛,就真的沒有一點誇張,就是扇飛。
周向晚像飛向天際的灰太狼一樣,跌入了漫天的星辰之中。
周向晚被扇得眼冒金星,腳踏實地時,他看見了一尊純金的佛像。
那佛像,周向晚是見過的,就是他在妙峰山看見的那一尊,經過歲月的侵蝕,金漆都暗淡了不少。
在佛像底下,周向晚看見了一個身穿道服,胡子拉碴卻擋不住雙下巴的男人。
是錢盟,並不是今世那個安然無恙的錢盟,而是前世打比賽瞎了一隻眼的錢盟,他已經很老了,似乎已到了油儘燈枯之時,周向晚還是憑著他的雙下巴和眼睛才認出的他。
長明燈重重,共有千盞,因為周向晚的到來,齊齊晃了晃。
錢盟似乎非常緊張,扭頭確認門窗都關好了,才拿著一根細細的鐵絲,小心翼翼地將每一根燈芯挑出,燭光變得更加明亮。
周向晚叫了他一聲:“錢盟。”
錢盟仿佛沒聽見似的,繼續挑燈芯,周向晚伸手拍他肩膀,卻毫無預兆地穿過了錢盟的身體。
這情況和之前又不一樣了,周向晚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這時,從內室裡又慢騰騰地走出一個白衣僧人,嘴角含笑,長眉秀目,超凡脫俗,大慈大悲,正是錢盟嘴裡的神秘師叔。
燭光在錢盟臉上打下油畫般的光影,錢盟遠離燭光,才輕聲細語地講話:“師叔,你說過的,隻要保證這三千盞長明燈五十年不滅,他的魂就能回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神秘師叔嗯了一聲,周向晚才發現原來他不是啞巴。
錢盟撓了撓花白的頭發,道:“我怎麼感覺您是哄我的呢?哪有這種好事?”
師叔笑道:“因果輪回,自有定數。更何況,他有大功德。”
“那王八蛋什麼缺德做什麼,不下十八層地獄就不錯了!”錢盟充滿了疑惑,“哪來的功德?”
師叔驟然回頭,對上了周向晚的視線,那目光通透至極,似乎將世間的一切收入眼底,周向晚陡然一驚,師叔抬起手來,輕輕一揮,“柬埔寨數萬人命,生於他之手。”
周向晚感覺這幾趟自己就像一隻絕美蒼蠅,被人揮來揮去的,錢盟佝僂的背影逐漸遠去,轉眼之間,周向晚又來到了一團柔和的光團前。
周向晚回頭望望,身後是他前世一直放不下的牽掛,他心中有一絲絲的不舍,但又很快充滿了無邊的勇氣,朝那些虛影揮揮手,背過身,走向了屬於他的人間。
光點四散,融入他的骨血,前世今生,周向晚再次經曆了一遍。
這個隻知漂亮衣服的幼稚小孩將在十八歲那年走向人生的另一條路,他痛嘗生離死彆,曆經無能無力的絕望狂躁,在眾叛親離的孤寂中粉身碎骨。
但是生命中閃爍的光卻從未熄滅,他在愛裡被重建,歲暮向晚,漫漫長夜過後,總有太陽升起。
他穿越時空,竭儘全力,在沉淪的時光長河中艱難睜開了眼,他沒有力氣,艱難地動了動手臂,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冰冷黑暗又逼仄的棺材裡。
周向晚:……我日。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張列大綱的時候很糾結,感覺過於玄幻,但是吧,重生就很玄幻,我不解釋清楚心裡很難受……說起來,全書我最喜歡錢盟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