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也不好,叫起來太不莊重了。”褚襄說,“以後,你跟我姓褚好了,名字……嗯……”
——他是在水邊遇見了小丫頭,還被她救了一命,這小丫頭篤定了他是“妖星”,倒不如——
“褚河星,我叫你小星,可以嗎?”
褚襄回過頭,發現小丫頭站在三米開外,過瘦的臉蛋上一雙大眼睛閃閃爍爍,瞪得滾圓。
於是他打趣道:“你怎麼啦,像個ET一樣站在那。”
褚河星眨了眨眼睛,有一滴晶瑩的東西滾落,她偏過頭,問:“異體?那是什麼?”
……一不小心說了個未來世界的老梗,古代人還不懂。褚襄笑著拉起小丫頭的手:“唔,那是一種星星上住著的人,長得……很好看,他們的眼睛裡會發出星星的光。”
褚河星思考了好長一陣子:“你……你買我,今晚就需要我當通房嗎?”
“通……”褚襄一頓,隨即一巴掌拍在她後腦,“瞎想,我沒這個愛好。”
兩個世界的思維第一次出現雞同鴨講,女孩抗議道:“我十四了,我可以做好的!”
你才十四啊……褚襄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你現在是我妹妹了,難道,在你眼裡我是禽獸?”
褚河星呆呆道:“妹……妹?”
“對,妹妹。”
褚河星:“那……那我需要做——”
褚襄打斷了她:“我需要你,平安長大。”
……
客棧人多眼雜,褚襄領著新得的妹妹,找了一處還不錯的院子租了下來。
坐吃山空、或者繼續讓褚河星去千鯉湖摸魚都是很蠢的辦法,褚襄需要思考未來如何生存。尤其是,小女孩的同理心總是格外強烈,路邊有些行乞的孩子,小丫頭難過地看了好半天。
“妖星哥哥,你不能把他們也買下來嗎?”
“……我不可能買下所有人。”褚襄無奈道。
褚河星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抿了抿嘴唇,強迫自己不再看那些蜷縮在路邊被守衛驅趕的同齡人,末了她說:“要是,大家都能吃飽就好了。”
……
春宴的季節還沒有過去,皇家失竊,但春宴並未被耽擱,丟失的龍雀刀有著帝王之刀的傳說,皇家根本不敢宣揚,若是傳了出去,豈非讓天下人議論,當朝氣數已儘?
褚襄依然需要硬著頭皮去參加那些無病呻吟的詩會雅集,隻是他現在的的確確一句詩都不會作了,照搬另一個世界的著名古詩?算了吧,古早穿越裡的這種做法非常……蠢,而且很不夠格調。
聆荷塘,長公主封號為清荷,足以看出她的確熱愛荷花,這個季節,她的池塘裡就開滿了各色荷花,也不知道是折了多少花匠才培育出的古怪品種。褚襄獨自站在荷花池邊,避開了前廳處熱鬨的宴席。
“暖玉生香春色裡……”
遠遠地,一句一句詩句傳來,褚襄卻想起的是小星那凹陷下去的臉頰。
舞樂之聲傳來,舞女腳腕上清脆的鈴鐺聲飄揚了很遠,混雜在一句句曖昧的詩詞,褚襄獨自呆在荷花池邊,忍不住哼了一聲。
“淫詞豔曲。”他得出了這個評價。
一身青衣的公子安靜站在荷花池邊,一池子幽幽盛開的粉色荷花,反而成了他的陪襯,殺掉他的話,的確,非常不風雅。
但是沒有彆的辦法,來人悄悄走到他身後,舞樂的聲音很大,足以掩蓋他的腳步聲,況且他格外留神,站在池邊的貴公子隻看著荷花,絲毫沒有看背後一眼的意思。
他想:對不住了。
他伸出手,然後——
在一瞬間,待宰的公子忽然側身,一手抓住他的手腕,輕輕向前一扯,慣性使然,加害人來不及刹車,自己一頭栽進了荷花池。
“事不過三。”
褚襄站在荷花池邊,冷漠地看著水裡撲騰的人:“你是……趙……什麼來著?”
水中人嗆了一大口水,噗嚕嚕地冒泡泡,眼看也是個旱鴨子,於是褚襄伸手拎了一把,勉強,把他拎到池邊讓他趴著,拽上來是不可能的——褚襄活動了一下手腕,我現在可不是那個一打一百的傳奇艦長了,沒勁。
塵封的記憶一點點解鎖,褚襄猶豫了一下:“趙林之,對吧?”
水裡的並不是殺手,赫然也是一位參加春宴的文士,而且,似乎還是什麼四公子之一。
褚襄問:“這就奇怪了,你殺我做什麼?”
“你不知道?”趙林之反問。
褚襄:“我該知道?”
“你什麼地方得罪了長公主,就自己想吧。”
褚襄肅穆,他確實想不起來這些事,但,從趙林之的反應,以及前兩波暗殺來判斷——長公主要殺他,這是真消息,隻有長公主才不懼怕鐵衛當街巡視;但長公主沒有動用鐵衛,沒有啟用官方勢力,而是找一些雜七雜八的人來動手,那說明自己的確沒有犯罪,而是私下得罪。
私下得罪,褚襄皺眉。
“我……我也不想殺人的。”趙林之趴在水邊,掙紮著說,“我們相識一場,有同窗之誼,我隻能說,天衍你是待不了了,跑吧。”
褚襄點頭:“謝謝。”
然後一腳,又把人踹回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