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念的虛張聲勢終於失去了作用,他的兩個玩伴猛撲上來, 卻被藍念一腳一個全都踹到了身後去, 他抽出短刀,真到以命相搏的時候了, 他發現恐懼好像變成了彆人的情緒,他感知到了,卻不會為此而停頓。
“來啊!”他高聲喊著, 像是被逼上斷崖的幼狼。
不過,峰回路轉, 他與衛兵之間忽然有一道黑煙飄過, 那是一個快得像煙霧般的虛影,叮叮當當一長串清脆的撞擊聲,衛兵手中的刀刃紛紛崩口, 那道攻擊拚著豁出命的架勢, 甚至比藍念還甚,一排的衛兵被大力擊退, 黑色的人影擋在藍念麵前,雙手各一柄彎刀, 因為剛剛爆發大力, 停下來時氣息顯得又沉又重。
但黑衣人的臉就像一張麵具掛在那裡, 毫無波瀾, 沒有任何表情。
“你是——”
黑衣人不等問話, 徑自舉起一件沉金色的物件。
“西唐國主藍玨近身侍衛莫疏崇, 攜國主銅印至此, 見印如見國主!”
一聲大喝,振聾發聵。
衛兵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又散了乾乾淨淨,藍玨不在國內,卻餘威不減,那些侍衛戰戰兢兢,互相看了看,對著莫疏崇手中的銅印整齊下跪。
“藍景,你呢?”莫疏崇死板的聲音此刻更讓藍王叔咬牙切齒,但國主銅印一出,手下的兵就調不動了,他又不能親自上陣去和那武技精湛的侍衛廝殺,兩方僵硬地對視了許久,終於,藍王叔再一次铩羽而歸。
直到所有人退出很久,藍念繃緊的脊背才鬆懈下來。
“老傻逼。”藍念在他背後啐了一口。然後轉向莫疏崇:“我父王把王印給了你?那怎麼行,你拿王印護我,萬一我父需要調兵……”
他說著說著啞巴了,因為莫疏崇板著臉,兩手將那枚震懾全場的王印一掰兩半。
一半塞進了自己嘴裡,一半遞給了藍念,口中還說:“我家先生做的點心。”
藍念:“……”
莫疏崇吃完,還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整整齊齊全是“王印”,近距離看,能看出那是某種過了油,炸得金黃焦脆的點心,遠看,油光錚亮,就真像烏沉沉的銅印。
藍玨縱然見慣各種奇聞異事,甚至自己就是一朵生長中的奇葩,仍然不可避免地被這糕點王印驚得嘴角抽搐。做出這種東西的人,真是半點沒把王權的象征物放在眼裡,還真就當那是個普通物件,莫疏崇記得褚襄悄悄塞給他一大包乾糧時的表情,狡黠頑劣,湊在他耳邊輕聲說:“給你當乾糧,先從炸得不太好的開始吃,做得好的你留著騙人用。”
藍念伸手抓了幾個,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帶著異族鬨事?”
莫疏崇回答:“布置妥當,剩下的任務是保護少主。”
藍念:“你不回去保護我爹?”
刺客搖頭的頻率都像是練過,非常規律:“不,先生讓保護你。”
藍念終於忍不住好奇起來,藍玨走之前,身邊可沒有這些人,尤其是這個刺客一直悶葫蘆一樣不愛出聲,出聲卻三句話不離“先生”,更是讓他十分感興趣,他問:“你說的褚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提及這個,莫疏崇扯了扯嘴角,試圖笑一下,他說:“先生……少主聽說過龍雀嗎?”
“得之天下可平?”
莫疏崇鄭重其事地說:“是,我從前以為,龍雀是一把刀而已,被世人牽強附會,弄些傳聞上去,直到我看見了先生。龍雀並不是隻那把刀,先生才是龍雀。”
藍念看著認真嚴肅的莫疏崇,呆了呆,得出與事實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結論:
“操,刀成精了?”
……
銀皇後III型太空作戰光能刀,它的材質使用的是被稱為宇宙鑽石的外星高分子氙礦,能夠不沾灰不染血,所以褚襄從來沒擦過那把佩刀。
但在藍玨仔仔細細擦刀的時候,褚襄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那玩意不用擦,因為藍國主根本不像是在擦一把刀,他的動作輕柔又鄭重,像是對待某樣需要嗬護的珍寶。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滴血不染的銀皇後,的確更像妖刀了。
他忍不住說:“其實沒有必要再擦了,趕了一天路,您應該早些休息。”
藍玨坐在營火旁邊,支著長腿,將刀架在自己腿上,充耳不聞。
妖刀滴血不染,褚襄不覺得銀鷹騎兵的那身雪白戰袍也能不沾灰,他剛想質疑,就看見一百多個騎兵整齊劃一地開始……換衣服。